飄天文學 > 錦衣狀元 >第四百六十章 盲從盲信
    蘇熙貴獲悉正德皇帝病倒,急忙與朱浩作別。

    “蘇東主,你這是……”

    朱浩好奇地詢問對方要幹嘛。

    蘇熙貴也無遮掩:“小當家的,這事太大了,朝中很多大臣非楊閣老派系中人,在朝彼此依靠,交換消息,共同應對。此事影響甚大,鄙人要緊急與他們商議,請恕不能多陪。女伶就在樓下,小當家自便。”

    意思是說,我走了,女戲子歸你,你自己看着辦吧。

    朱浩被弄得莫名其妙。

    等蘇熙貴走後,那女戲子不知情,還在那兒唱戲,臺姿一言難盡。

    聲色才藝,或許只是佔了個色,雖然這個色幾乎接近滿分,但別的真的難以與朱浩親手培養出的女伶相比。

    主人家都走了,朱浩自然不會多留,簡單收拾心情也悄悄離去。

    ……

    ……

    皇帝耕藉祭祀時吐血的消息,於正月底傳到安陸。

    此時安陸興王府內已多了一項改變,那就是張景明再一次結束守制,回到興王府,繼續擔任他的左長史。

    張景明回來,蔣輪就不能再在王府長史司待着了,這對袁宗皋來說是好事。

    張景明此番回來明顯蒼老和憔悴了許多,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暮氣,王府本就有兩長史,這是袁宗皋不能改變的事實,所以他寧可張景明回來當個傀儡,也好過於蔣輪成天在他眼前晃悠。

    皇帝籍田禮上病倒的消息傳來,興王府在蔣王妃要求下,開了一個內部會議,王府主要官員基本到齊,唯獨不見唐寅。

    因爲根本就沒人通知唐寅,袁宗皋絕對不允許唐寅再次出現在王府內部會議上,最多在一些無關大局的小事上,讓他列席,而且最好是小興王朱四不在的時候。

    這次蔣王妃和朱四都會現身,討論的又是皇帝生病吐血這麼大的事,袁宗皋斷不容許唐寅參與進來,成爲關鍵人物。

    會議一開始。

    張佐先將京師中所得情況,告知在場人等。

    “不知陛下病況如何?”

    蔣王妃忍不住問了一句。

    此時的蔣王妃,相當於王府的真正主人,垂簾聽政的那種。

    朱四父喪期未過,府上不能有任何喜慶、典禮活動,平時他不時還得去守靈,在以孝治國的大明,這是藩王必須盡到的禮數,否則就會被科道官員參劾,若是有飲酒和接近女色等行爲,上奏後可能連王位都要丟掉……藩王比一般人受到的約束更甚。

    張佐搖頭道:“不知。”

    袁宗皋正要走出來做一番分析,卻聽朱四開口詢問:“唐先生呢?”

    袁宗皋聽了,心頭火氣上涌。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唐寅都不在,居然還要爲其讓人心情不悅。

    袁宗皋不方便出來說話,一旁的張景明就得把自己當槍使,拿出之前與袁宗皋商議好的內容進行搪塞:“伯虎最近很忙,沉溺書畫,無暇顧及王府中事。”

    “是嗎?”

    朱四皺眉。

    蔣王妃語氣冰冷:“身爲王府幕賓,卻爲私忙碌,看來這位唐先生已無心爲我興王府謀事。”

    在擠兌唐寅上,蔣王妃也有幸參與。

    倒不是說蔣王妃嫉賢妒能,而是在其看來,丈夫死後應該仰仗袁宗皋這樣有城府值得信任的王府舊人,而不是唐寅這樣的新貴。

    尤其在蔣王妃眼中,唐寅做事輕佻浮躁,加上兒子對其過於信任,很容易讓朱四走上歧途。

    蔣王妃想要控制唐寅極其複雜,不如像現在這樣,由守規矩明事理的老進士來擔當王府重任再好不過。

    聽了蔣王妃的話,包括袁宗皋在內的王府長史司官員心裏都鬆了口氣。

    這幾年唐寅在王府,他們可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主要是這個人名聲和能力都太過恐怖,到朱祐杬過世前,王府中大事小情都要聞訊唐寅意見,儼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

    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老興王走了,就算小興王有意見,可畢竟孩子要聽孃的話,看來唐寅失勢已成定局,下一步就可以趕人了!

    朱四卻發出感慨:“如此風雲際會時,唐先生仍然可以坦然處之,臨變不驚,真乃高人也。”

    “……”

    在場人等一陣無語。

    這說的是同一個人同一件事嗎?

    我們在說唐寅沉醉於書畫,王府事務都不管了,任何正常人的思維都認爲此人不想在興王府幹了,萌生退意,我們何不成全他?

    結構你卻說他高人風範?

    蔣王妃不高興了:“興王,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母妃大人,孩兒很清楚自己說樂什麼,唐先生得知如此重大之事,仍舊可以安心於書畫,不正說明他胸有成竹,處變不驚嗎?”

    朱四據理力爭。

    袁宗皋實在聽不下去了,出列道:“殿下,有關京師之事,伯虎或許並不知曉。”

    在袁宗皋看來,朱四認爲唐寅“處變不驚”的前提,是唐寅已得知這件事,但有人告訴過他嗎?

    就算有,也要說沒有!

    這樣朱四的論點就不成立。

    朱四笑道:“天下人或許都不知此事,但唐先生怎會不知呢?哦,還有一人,朱浩也知曉。”

    這話說得極其自信,不爲別的,就在於這明明就是朱浩的預言,當初說這話的時候唐寅也在場,怎可能不清楚?

    蔣輪急忙走了出來:“我來前,已把事情告訴唐先生了。”

    袁宗皋聽了這話簡直想打人。

    好不容易通過幾個月佈局,把唐寅排擠成王府的邊緣人物,怎麼小興王會對唐寅如此盲信盲從?

    人都還沒見呢,居然就這麼自信認爲他什麼都知道?你當唐寅是活神仙嗎?

    居然還提到朱浩……那小子這會兒正在京城呢,他知道與否跟今日商議的事有任何關係嗎?

    明明一切盡在掌握,可爲何讓人如此無力呢?

    朱四道:“唐先生不肯來,必定是認爲時機不到……對了,不知你們認爲,陛下病情會往何方向發展?”

    雖然朱四沒明說,但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這小子巴不得京城那位堂兄早點死,自己就可以當皇帝了。

    袁宗皋也聽出一些苗頭,感覺朱四的想法很危險,急忙出言提醒:“殿下,我興王府一向崇信禮樂,教化安陸一地百姓,對於孝義禮法之外的事情,切忌不能沾染。

    “此等時候,王府本應上表慰問陛下躬體,但或許有人會認爲別有用心,此時不宜多過關注此等事,權且當作不知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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