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狀元 >第八百一十二章 女師爺(加更)
    朱浩抵達永平府城第二天,婁素珍和歐陽菲一行便到了。

    婁素珍一身行旅短打裝束,看上去很是爽利,出現在朱浩面前時,連朱浩都要稍微辨別一下,才能看出婁素珍本來的容貌。

    「夫人,您這一路辛苦,怕是多年未曾受過這般風霜吧?今日不如好好靜養一下。」

    朱浩覺得有點對不起婁素珍。

    本來可以不用麻煩婁素珍的,但她堅持前來,既是受孫嵐所託,還有就是真心想要幫助朱浩。

    朱浩到底不同於一般當官的,背景複雜,現在要兼顧皇帝和楊廷和兩邊的事情,必須要有熟知他背景的人來當幕賓,以應付地方官員和士紳,這就需要有一定能力的人幫忙打點。

    而小皇帝身邊,要麼就是朱宸、駱安這些錦衣衛出身的武夫,不善於官場交際;要麼就是公孫衣、孫孺之流,看起來能幫上忙,但實際上不幫倒忙就算是好的,說白了這些人的水平不行,給個知縣當幕僚都未必能勝任。

    若是唐寅能來……固然好,但顯然現在唐寅的身份和地位,已不可能再給朱浩當公開的手下。

    婁素珍卻顯得很寬慰,微笑着說道:「朱知府還是莫要說錯纔好,在下姓米,受聘爲朱知府西席,江西廣信府人氏,曾受僱於江西籍諸多官員,後因事而流落北上,幸得朱知府收留。」

    見朱浩前,婁素珍已編好一番說辭。

    婁素珍本來就是江西廣信府人,至於她所編撰的「因事而流落北上」,分明就是暗示她曾給寧王或者其屬官充當過幕賓,結果寧王倒臺後不得不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到京城後爲朱浩所聘。

    知府的幕賓,就算是有假身份,也要符合實際,如果說是別的地方的人,若被人懷疑而問及,婁素珍如何能答得上來?反而廣信府的事,婁素珍本來就很清楚,加上其又暗示曾爲寧王及其官員所謀,這樣別人問起來,婁素珍知道的就更多了。

    婁素珍之所以敢往這方面暗示,也是因爲寧王謀逆後,朝廷除了追究幾個首惡外,其餘涉案官員都沒有深究,只是卸職歸鄉,至於給這些當官的當幕僚的,那就更不會追究了,只是有人聘請幕僚時,會顧忌這層關係,不會賞他們一口飯喫罷了。

    但朱浩這種……初入官場的新丁,第一次開府治事,能聘請道多有經驗的幕僚?

    從道理上來說,朱浩只能請一些幕僚中的邊緣人物,這樣就很符合實際。

    ……

    ……

    朱浩給婁素珍安排的住處,就在知府衙門後院,跟朱浩居所隔了個院子,如此一來,婁素珍既可以照顧到朱浩的公事,也可以方便幫朱浩做一些端茶遞水的事情。

    當師爺的,自然不能住得離僱主太遠,相當於後世大老闆的私人祕書,如此衙門有事,能直接找到人。

    朱浩如此安排,不是想來個什麼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對婁素珍沒想法,只是因爲朱浩知道自己在府城不會待太久,回頭就要跑到礦場去,把婁素珍安排在靠近他住的地方,這樣別人來,婁素珍隨時都能應付,以各種理由推搪。

    朱浩連理由都編好了……

    新任永平府知府朱浩,初來貴地就水土不服而臥榻不起,還是傳染病,怕光有不能見風,所以只能靜養,府上有任何事都可以找「米先生」帶話,大事可以請示知府,小事可以由「米先生」安排,若有解決不了的,也可以由同知蔣山同代勞。

    朱浩這邊正在跟婁素珍做一些交待,外面就傳話過來,說是蔣山同又來了。

    朱浩帶婁素珍出去接見。

    蔣山同見朱浩身後帶着名陌生書生裝扮的人,有些意外,卻沒有多問。

    蔣山同道:「昨日永平府官紳,已爲

    大人備下接風宴,但大人沒有赴宴,衆官紳能夠理解,大人初來乍到或要先休整,辦好府衙內交接事宜。所以今日……又設了幾桌,請大人過去飲宴。」

    朱浩笑道:「本地官紳太客氣了,如此破費,讓本官很是歉疚啊。」

    婁素珍用莫名的目光望向朱浩。

    即便婁素珍知道朱浩當官的作派會跟平時不同,但也沒想到,朱浩這纔剛主政一方,打官腔的口吻,就已然像模像樣。

    「那就去安排一下,本官今晚就勉爲其難,過去一趟吧。」朱浩道。

    「是,是。」

    蔣山同笑容滿面應着,心裏卻在想,這破費的是別人,怎麼弄得好像你吃了大虧一樣。

    新官上任,別人設宴款待,或還會給你送禮呢,這麼好的事受邀者通常都是趨之若鶩,爲何到你這裏,卻裝出一副清高不情願的樣子?

    朱浩道:「對了蔣同知,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本官聘請的幕賓,米先生。」

    「不敢當。」

    婁素珍先對朱浩行禮,隨後又跟蔣山同見禮。

    蔣山同趕緊回禮。

    知府的西席,無論什麼功名出身,地位相當於知府的傳聲筒、話事人,論地位可能比他蔣山同都要高。

    婁素珍介紹自己:「在下姓米,字敬德,廣信府人士,追隨大人時間不長,之前爲大人謀家事,此番跟大人前來赴任,請蔣同知多多提點。」

    「廣信府?好地方!大儒頻出啊!」

    蔣山同隨口便恭維。

    一句話就讓婁素珍臉上涌現些許傷感之色。

    廣信府多大儒,還不是因爲該地出了大明著名的理學家婁諒?婁諒可是她的祖父,廣信府名儒,就算不是婁諒的門人,也多少都帶着一些關係,而這些名儒現在處境都不太好,就在於婁素珍嫁入寧王府,牽連太廣。

    婁素珍自然有些自責。

    朱浩笑道:「米先生學問很好,回頭咱們不如坐下來探討一番。」

    蔣山同一臉佩服的模樣:「有機會的話,一定聆聽教誨。哦對了,不知米先生乃哪位名儒門下?」

    婁素珍儘管編了一套說辭,卻沒想到蔣山同一上來就刨根問底,這就顯得她準備有所不足。

    朱浩笑道:「米先生乃受婁氏名儒野亭先生教誨。」

    蔣山同一聽,肅然起敬:「乃婁家門生?失敬失敬。」

    婁野亭,也就是婁素珍父親婁性。

    婁素珍用略顯複雜的眼神望向朱浩,好似在問,怎麼把我父親牽扯進來了?

    「好了,蔣同知,我們先不說米先生的學問,還是先談談開礦之事吧。」

    朱浩笑道,「昨天本官的計劃沒說全,正好今天可能會見到本地士紳,不如就……順勢跟他們宣講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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