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如何讓人相信跟着自己前程光明,就得看張璟自己的本事了。一個團隊的領袖,沒點忽悠的本事,是不合格的。其實不外乎願景、使命、價值觀這些東西,給大家一個共同的奮鬥目標。當然,僅靠畫餅肯定不行,還得把餅做出來,讓跟着你的人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虎軀一震,王八之氣四溢,小弟們納頭就拜的橋段太反智,張璟是絕對不信的,誰信誰是傻子。就連千古流傳的桃園三結義,都是彼此間先稱量了一番,這纔有了後世的佳話。
張璟更願意把招攬小弟的行爲看成是一種價值投資,你投靠我,爲我賣命,我帶領你封妻廕子,獲取地位、權勢、財富。雙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這樣的上下級關係才能穩固、長久。
“此事交給我了,”李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你放心就是。”
李鋒辦事,張璟當然放心,兩人決定分頭行事,李鋒負責找值得信任的人手,張璟則負責拉人入夥,先把自己的班底培養出來,別等手上有差事了,卻發現竟然沒有合用的人手,那就搞笑了。
至於畢旺,張璟也有了計較,不過此事需要他親自去做纔行。幾事不密則害成,有些事情,能不假手於人,就不要假手於人,特別如今張璟缺乏抵禦風險的能力,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做,雖然有一定的危險,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只要風險和收益成正比,就值得張璟去冒險。
與此同時,吏部尚書王直府中,于謙、胡濙前來探望病中的王直,王老先生已經八旬有二,自正統八年任吏部尚書以來,以識人用人、廉潔謹慎爲時人稱道。平日身體健朗,不過前幾日偶感風寒,臥病在牀,作爲政治夥伴、同僚、朋友,于謙、胡濙自然要來探望。
三人皆可謂之百官典範,即便是私下會晤,雖從心所欲,卻不逾禮。瞭解了王直的病情,知道並無大礙後,三人便開始就朝政談論起來。
最讓三位大佬關心的自然是北方的蒙古以及西南的土司。相比北方,國朝在西南的統治架構還支撐的住,況且土人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大可分而治之。
倒是北方的蒙古乃是大患,瓦剌首領也先被殺,如今漠南漠北一片混亂,瓦剌、韃靼互相攻伐,雖說減輕的九邊的壓力,但總有小股部隊流竄到國朝境內,雖然人數不多,但着實讓人膈應。同時,還有一些盜匪,也會趁機搞事,加之如今各衛所的戰鬥力已是大不如前,竟然無法根除。
于謙作爲兵部尚書,自然惱火,這些盜匪來去如風,衛所駐軍不敢與之交戰,能夠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算成功,就很棘手!這些匪徒造成的破壞其實並不大,但在朝野上下造成的混亂、恐慌纔是讓于謙頭疼的地方。
“儉翁所言,謙豈不知?”于謙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對王直的話也是贊同的,但他爲人剛直,實在忍不下這口氣,錘了錘椅子,“亡我百姓,亂我朝綱,恨不能戮之,以安百姓。”
“哈哈,”胡濙笑着點了點于謙,“節庵啊,你就是太過剛直了,此等匪患,不過小事,自有各地衛所、官府處置,你爲大司馬,兵事皆由你一言而決,若有處置不效者,治罪即可。”
于謙聞言,搖搖頭後,不再多言,這兩位是溫潤君子,所以處理事情也是寬和居多,他雖然不太認同這兩位的某些做法,但也不願與之產生爭執。
王、胡二人宦海沉浮了幾十年,那裏看不出于謙所想,所謂取之以正,爭之以誠,不亦宜乎。君子之爭,並非爲了爭而爭,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後,對方採納與否,並非重點。
三人自然而然的揭過這個話題,這終歸是小事,對大局沒有影響,于謙也只是心憂百姓,所以纔會着急。
接着又聊到了太子問題,這纔是大事!景泰皇帝廢了前太子朱見深(現在改名了叫朱見濡,方便起見,還是統稱朱見深吧),立了自己的兒子朱見濟爲太子,可惜早薨,他又沒有其他的孩子,太子一位於是空懸。
太子乃是國本,作爲禮部尚書,胡濙有責任、有義務督促皇帝重立太子。不僅是他,就連景泰皇帝的鐵桿于謙,也是贊成重立太子的,更別說身爲四朝元老的胡、王二人了。
可惜,在此事上,一向英明的景泰皇帝固執異常,堅信自己會有兒子的,可惜,化身勤勞小蜜蜂的皇帝賠上了身體,卻仍然沒生出一兒半女來。羣臣也不好逼得太急,只能徐徐圖之。
皇帝雖然對重立太子諱莫如深,但並不妨礙朝臣們開始謀劃,或者說開始抱大腿。此時對於太子的人選,分爲兩派,一派以謹身殿大學士兼東閣大學士、左都御史王文爲首,請立襄王朱瞻墡的長子朱祁鏞爲太子,其居心如何,自然是昭然若揭,不外乎是想搏一個定鼎之功,爲自己的仕途鋪路。
而另一派,則是以胡濙、王直爲首,他們是朱見深派,或者說是朱祁鎮派,沂王不行,上皇還有其他兒子嘛,都是可以的。
作爲景泰皇帝的肱骨之臣,少保于謙此時倒也不方便表態,不過他應該是支持復立沂王朱見深的。
“王千之刻薄固執,謀立外藩,朝中不乏追隨者,”胡濙皺着眉頭,顯然極爲不悅,“此乃妖風,必不可漲!”
王直也頻頻點頭,顯然是贊同老友的觀點,“不僅如此,王文、陳蕃等閣臣與六部爭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這股歪風,也要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