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毒氣?”這是景泰皇帝最關心的問題。
“毒氣甚爲微弱。”小內侍答道。
“好!”景泰皇帝十分高興,笑着對於謙說道,“少保可識得此物?”
于謙當然不認識,不過他是個非常有智慧的人,只看了幾眼,立即就明白此物對百姓而言,將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陛下,此乃何物?”于謙圍着爐子轉了幾圈,“何人所獻?若推而廣之,必將造福百姓啊!”
景泰皇帝當然知道,否則他也不會如此上心,專門派人看着,測試效果。
“此物名叫蜂窩煤,”景泰皇帝說着,示意內侍從木箱中拿出一塊煤球,給於謙展示,“因像蜂窩,所以叫蜂窩煤。”
于謙不住點頭,伸手從內侍手中拿過煤球,仔細端詳,又掰下一塊,碾碎,觀察成分。
“少保不必看了,”景泰制止道,“煤粉、黃泥、木渣配比而成。”
“此物乃張璟所獻。”景泰將此事從頭到尾,給於謙說了一遍,“如何,少保觀此人怎樣?”
“陛下方纔不是稱讚錦衣衛調度有方、機敏巧變麼,大多都是此人的功勞。”于謙笑道,“倒是未曾想到,此人竟有如此巧思!”
“確是巧思!”景泰皇帝贊同,至於張璟與袁彬的關係,倒未曾被他放在心上,要是袁彬,他得好好思量一下,但換了張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若是自己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那麼朝中的官員起碼得換掉一大半,“小小年紀,便有大將之風,殊爲難得。”
“且有功不賞,非爲君之道也。”景泰帝看着自己的肱骨之臣,“少保以爲如何?”
于謙點頭。
“升爲指揮僉事,佐理衛事、協理鎮撫刑,賜飛魚服,宜乎?”景泰帝看向于謙,問道。
于謙沉思片刻,點頭道,“可!此人輔佐門達理司事,平反詔獄,朝野士林多有誇讚。朱尚德沉穩有餘而權變不足,由他佐理,可相得益彰。”
二人接着又開始討論官倉、京營諸事。
張鳳因御下不嚴而被罰俸三個月,這已經是輕的不能再輕的發落了,張鳳上任以來,可謂廉謹勤勉,爲人更是淳樸孝順,乃是難得的幹臣,這樣的臣子,景泰自然不會重罰。
石亨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奪京營總兵,仍掌後軍都督府事,雖說只是去了個總兵銜,但權柄卻被削去大半!
至於繼任總兵者,卻是大大出乎衆人所料,把管神機營操練安遠侯柳溥任命爲京營總兵,少保于謙提督京營軍務。
柳溥這個安遠侯乃是襲父職,他的父親柳升可是實打實的名將!至於柳溥,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就是老實聽話了,至於將略,柳溥表示:那是啥玩意,我什麼時候有過?
明眼人一看,這就是爲於少保提督京營、整頓京營軍務鋪路,換上一個老實聽話的總兵,實際是誰說了算,那不是明擺着的事兒嘛。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別看張璟只是協理鎮撫刑,一旦張璟想跟他爭權,自己可完全不是對手。小聰明自己不缺,但當官靠的是小聰明嗎?
算了,門達自我安慰,一直以來,自己對張璟還是不錯的,希望張璟能夠念着舊情,對自己尊重一點,至於誰說了算,他也懶得去管了,即便是張璟沒升官前,自己不也都是把事情一股腦的丟給張璟處理嘛,不耽誤自己撈錢就行。
送走了傳旨的中官,張璟有些蒙,這才升百戶幾天,怎麼又升官了?還一下子就升到了指揮僉事、佐理衛事、協理鎮撫刑,在本衛,這完全是指揮使朱驥之下的第一人,就算是門達,論及事權,也不如自己。
“恭喜籤書!”李鋒、齊亮等親信都在外面辦差,現在他身邊就剩下黃勇、崔昊幾個跟着他去順天府督導捕賊的。見張璟升官不說,還被賜下飛魚服,這就是一等一的恩寵了,紛紛跪下道賀。
張璟連忙讓衆人免禮,心裏也是極爲得意的,不過面上卻半點都沒表現出來,“都是爲陛下辦差,你等只要恭謹勤勉,用心辦差,自有前程。”
“籤書放心,小人必將用心辦差。”黃勇、崔昊連忙表忠心,只要做好下屬的本分,還怕上司平步青雲嗎,上司升官越快,自己得到的好處就越大,這點道理他們還是明白的。
與此同時,張府,張母迷迷糊糊的擺下香案,聽着中官念着璧坐璣馳聖旨,聽了半天,就最後的“宜人”聽明白了。宜人是什麼,她當然清楚,那是皇上親封的誥命,自己一個未亡人,豈會有這等榮寵?
正懷疑間,中官樂呵呵的走到張母身前,“張宜人,接旨吧。”
張母迷迷糊糊的接了聖旨,在小慧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就見那中官樂呵呵的對自己拱手,“恭喜宜人,張籤書立下大功,萬歲爺隆恩,從此以後,您老就是朝廷的誥命了。”
小慧兒也跟着頻頻點頭,笑的跟花兒一樣,張母這才醒過神來,自己真的成了朝廷誥命夫人了!
“快!”張母正想讓人拿銀子,贈給中官,卻見小慧兒已經從荷包裏拿出兩個金錁子,用帕子託了,“多謝公公跑這一趟,您賞臉,拿着買茶喫。”
那中官有些意外的看了落落大方的小慧兒一眼,笑呵呵的接過去,“那咱家可就多謝小娘子了,好了,咱家告辭。”
中官離開後,張府立即一陣雞飛狗跳,這纔多會,家裏的老夫人就封了誥命,自家郎君別看年輕,這官運可是亨通的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