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璟搖頭,“您是長輩,別說小侄只是個小小的指揮使,便是成了公侯,那您也是我的長輩。”
見袁彬還要說,張璟連忙轉移話題,“伯父來找小侄,不知有何吩咐?”
“什麼吩咐不吩咐的,我哪敢吩咐你這個指揮使,”袁彬笑着開了個玩笑,“就是怕你驟升高位,把持不住。”說着,袁彬點點頭,“還不錯,你剛剛上位,還是各安其職,不宜大動。”
“多謝伯父提醒,小侄明白。”對於袁彬特意來告誡自己,張璟十分感激,不是至親之人,誰管你這個?他們巴不得你樓塌了呢。
眼見你起高樓,眼見你宴賓客,眼見你樓塌了,這纔是常態。
“還有一點,”袁彬嚴肅的看着張璟,“本衛雖有宿衛之責,但陛下未任你爲侍衛官,入值禁衛的事情,你就不要隨意插手,那些侍衛官都是陛下親信之人,別看你是錦衣衛指揮使,論及信任,你比不上那些人。”
張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十分感激袁彬的提醒,當下正色說道:“多謝伯父,小侄理會。”
“明白就好,”袁彬滿意的點點頭,他就怕張璟驟升高位,人就開始飄了,那可是取禍之道!如今看來,倒是非常不錯,“晚上去我家,你母親她們都在。”
張璟應了,袁彬便起身離開,他那個試百戶只是個虛職,這可是上皇的人,誰敢隨意安排,萬一出了事兒,怎麼辦?
張璟就更不會安排了,俸祿照領,還輕鬆自在,多好。
恭恭敬敬的送走袁彬,張璟回到堂上,稍微整理了一番,便帶着親兵直奔法華寺。李鋒和齊亮雖然都是有本事的,但面對氣焰囂張的孫氏兄弟,怕是討不到好,所以,張璟得到場,應對起來,也有底氣。
張璟趕到法華寺時,李鋒和楚成已經帶人把寺廟圍了起來,由楚成帶着任在外面戒備,而李鋒則進去抓人了。
“見過郎君,”楚成遠遠的就看到張璟過來,連忙見禮,“幸虧郎君來了,要不小人也打算差人回去請郎君。”
張璟翻身下馬,自有親兵把黑子牽走,“怎麼?”
“孫繼宗子孫瓚在寺內。”楚成低聲向張璟做彙報。
張璟點點頭,這事兒太正常了。孫家兄弟或許知道法華寺時彌勒教的總壇,也或許不知道,這都一樣。彌勒教可不是唐賽兒的白蓮教,白蓮教在唐賽兒的率領下,可以舉起義旗,可以與朝廷鏖戰。
彌勒教可不行,他們的教義中或許有政治方面的訴求,但他們的所作所爲卻從未表現出他們的政治訴求,所謂的教義只是他們用於斂財的手段,去欺騙那些愚夫愚婦。
實際上,朝廷可不管你彌勒教還是這教那教的,一視同仁,都當成白蓮教處理。
孫氏兄弟可能就是覺得彌勒教並未整天喊着謀反,所以沒放在心上。當然,也可能孫氏兄弟也是被騙了,他們以爲法華寺只是普通的寺廟。
這也不是不可能,法華寺之前是京師比較有名的古寺,有數百年的歷史,算是名剎了。至於什麼時候成了彌勒教的總壇,卻不得而知。
相對而言,道觀、寺廟之類的比較封閉,即便是大開山門,接待香客,一天才能接多少人?況且香客們只能到有限的幾個地方。所以說,道觀、寺廟發生點什麼事兒,真的是太好隱藏了。
至於說寺廟佔據了大量的土地、財富,卻不納稅、不服徭役,寺廟財富越來越多,和尚也是越來越多,直接影響了國家稅收、兵源這些緣故,張璟也有考慮。但這是個現象問題,想要解決,需要從制度上徹底改變,收拾一家法華寺與大局無補。
沒有任何益處不說,反而引起這些佛道勢力的反彈,他們跟達官貴人們可是息息相通的,想要給張璟下絆子,再簡單不過了。
張璟也沒想着現在就怎麼着,但既然碰上了,摟草打兔子,不耽誤,收拾一個法華寺又有什麼麻煩的?
半個多時辰後,李鋒從寺裏走了出來,見到張璟,抱拳一禮,“哥兒來了,裏面已經全部控制起來,共有僧人一百零三人,已全部關押;香客已做甄別,除了孫家,都是些愚夫愚婦,聽聞此地靈驗,都來拜佛。”
“香客都放了吧,”張璟點頭,這些香客既然沒問題,那放了就是。說白了他們其實都是受騙者,被騙了,還要被押送到錦衣衛獄,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張璟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如此程度。不過,孫瓚暫時就不能放了,孫家與法華寺還需要深挖呢,特別是孫家,需要趁機好好收拾,怎麼可能放了。
收拾了孫家,其他的勳戚還會遠嗎?當然是挨個收拾了,幾個駙馬、二張,這是目前來說,跳的最歡的幾家。恰好,孫家和二張、駙馬都參與了奪門。
“所有僧衆,一律打入錦衣衛獄,財物封存,封廟!”張璟斬釘截鐵的吩咐道,這個時候一定要堅決。
李鋒領命,率人去做事兒了,張璟對楚成說道:“走,咱們也進去看看。”說罷,一馬當先,進入寺內。
那些僧衆,張璟自然懶得去看,他主要看的是法華寺這些年下來,坑蒙拐騙了多少財物。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有田莊一處,六七十頃(五尺爲步,步二百四十爲畝,畝百爲頃)的田莊,一般人就算想買也買不到。以法華寺的權勢,自然不可能把這麼大的土地收入囊中,不用問,定然是孫家的手筆。
以孫家爲首的外戚,這些年侵吞的官、私田地可不止區區的六七十頃,再多十倍都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