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輔國 >第286章 邊牆13
    張璟也不賣關子,直接把張楷的打算跟林疏桐和盤托出。

    聞言後,林疏桐撫手嘆道,“若真如此,郎君便可跳出武臣之窠臼,前程不可限量矣!”

    張璟點頭,對大明的政治制度越是瞭解,便越是知道武臣的侷限,在這個時代的大明做武臣,絕對是沒有半點出路的。

    哪怕功高蓋世,一個有名無實的爵位也就把你打發了,王陽明夠牛吧?幾經起落,始終在地方上兜轉,無緣京師,甚至還一度被罷官!你說他是才能不如朝中那些人,還是學問不如朝中那些人?但沒用,你本事再大,咱們就是不讓你進京,你能如何?

    王越也夠牛吧?一頂結交宦官的帽子扣下來,生生逼死了一代名將!

    其他人不說,那些個閣臣,那個不得與司禮監的太監好好結交着?到了您哪兒,您怎麼就不說您自己結交太監了呢?

    至於其他人,認閹人做乾爹的比比皆是,也沒見你們這些所謂的正人君子去攻擊。

    爲什麼?因爲這二位都是以文臣之身,卻因軍功而封爵。

    這都是文臣,卻因爲軍功而負盛名,都如此不容於官僚集團,何況武臣乎!

    所以,張璟若是能夠以武轉文,可想而知,張璟將面對多麼大的壓力與詰難!

    其出身武臣將會受到極大的詬病,成爲千夫所指的異類。

    但那又如何?已經成了官僚集團一員的張璟,儘管會千夫所指,會遭受到方方面面的巨大壓力,但有一點,只要他成了文官,便就不是隨意拿捏的人了。

    儘管無論從人望,還是人脈上,張璟都遠遠不如那些所謂的清流君子、能臣幹吏,想成爲一方山頭,並非那麼簡單的事情。

    但你永遠可以相信文人的無恥,只要張璟能夠扯起旗幟,拉起一方勢力,就絕不會缺依附於他的人,屆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也。

    “果真如此?”林疏桐有些不敢置信的抓住了張璟的手,這事兒若是成了,真的是對張璟的影響太大了!可以說,張璟只要成了文官,立馬就可以立起一方山頭,別忘了,錦衣衛可是掌握在張璟手裏呢。

    錦衣衛中,除了朱祁鎮派去的親信劉敬之外,其餘的重要崗位可都是張璟的人,完全是嫡系中的嫡系。劉敬在逯杲、齊亮等人的擠兌下,始終不能在衛中確立自己的地位。這讓劉敬很無奈,多次找朱祁鎮訴苦,但錦衣衛朱祁鎮用着還是比較順手的,所以,對於劉敬的訴苦,朱祁鎮完全不加理會。

    他之所以把劉敬派到錦衣衛中,就是想讓錦衣衛如臂使指,如今錦衣衛做的好,他自然也沒什麼不滿意的,至於劉敬的哭訴,只會讓朱祁鎮覺得此人不堪大用。

    至於錦衣衛可以做什麼,就不必多說了吧?

    林疏桐高興歸高興,但轉眼間便看到了問題的關鍵,荊襄流民。

    若是無法妥善處置好荊襄流民的事情,張璟轉文之後的仕途,可就沒那麼順利了。

    一旦處理失當,那可真是萬劫不復了。可以想想,屆時會有多少詰難、指責蜂擁而來!洶涌的輿論,會讓張璟立即成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成爲千古罪人,一輩子都別想翻身!

    甚至死後,都要承受千古罵名。

    從此便一蹶不振,反正官僚集團也不待見張璟這種武臣出身的人,巴不得打壓他,讓他一輩子被閒置。

    就算不得不用,也是用完就閒置起來,等有事了,再用。

    這就是大明官僚集團的尿性,黨同伐異,乃是基本操作。

    所以,張璟想要立足,讓官僚集團不得不接受自己,就得好好辦差,立下大功,讓官僚集團沒理由打壓他纔行。

    按照張楷的估計,待他將荊襄流民之事直達天聽之後,朝廷肯定會亂作一團的,沒個三五個月的扯皮,是絕對拿不出準確的應對之策的。

    再加上對三邊總制的爭奪,和此事本身存在的“不成功、便成仁”的危險性,朝中的大佬們是不會爭奪這個“總督軍務”以及“南京兵部尚書”的。

    萬一差事沒辦好,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所以,誰願意去誰去吧。

    而對張璟而言,荊襄流民就是最好的突破口。一旦張璟能夠挾處置荊襄流民的大功返朝,朱祁鎮和官僚集團再怎麼不待見張璟,也是得給張璟一個交待的。

    賞罰不明,可是大忌!項羽夠霸氣吧,被稱作“霸王”,但其人有功不賞,有過必罰,最終使得將帥離心,終嘗敗果。

    “此事非是我能左右的,”張璟嘆氣,“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把邊牆修好,其餘的,也只能全靠式翁綢繆了。”

    林疏桐讚許的點了點頭,這等事情,張璟的確插不上手,他現在其實就是一枚棋子,等待張楷這個佈局之人把他這枚棋子放到合適的位置上,若是其他弈棋之人不想喫掉、或者壓根喫不掉他這枚棋子後,他纔能有資格立在棋盤上。

    或許張璟最終只是衆多不起眼的棋子之一,與大多數一起,構成了棋局罷了;也或許會成爲主宰棋局勝負的關鍵一子,都有可能。

    張璟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去做,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也就是了。需要他做的事情是什麼?第一重要的就是把延綏一線的邊牆給修起來,第二便是獲得更大的功勞!

    邊牆的修築已經步入了正軌,北虜也沒人在這個時候來搗亂,算是極大的利好。這個時候,正尋找水草豐美之地放牧的時節,要是耽誤了,冬天可是會餓肚子的,所以,這個時候,除非是想達成什麼企圖,否則,北虜是不會南下的。

    對於張璟而言,邊牆修好自然算一樁功勞,而且是大功!但仍不夠,作爲一名將領,還有什麼比破陣殺敵還大的功勞?

    今年秋冬,河套之中,張璟與毛裏孩,必有一戰!

    張璟勝了,則可以成全他的名將之名,爲將來張楷推薦他任南京兵部尚書時爭取最大的主動。敗了,那就萬事皆休。

    第二天一早,張璟派親兵把張楷老先生送回了綏德城,老先生回去謀劃大事去了,而張璟則繼續督修邊牆,此事他插不上手,只能被動的等待結果。

    綏德城,巡撫府,書房中,張楷正在謄寫奏章,然後便送往京師。

    陪伴張楷多年的老僕張忠端着茶,放在了張楷桌上,卻久久未曾退下。

    張楷擡頭,看向陪伴自己數十年、已如家人一般的老僕,笑道,“有什麼話便說,你我還需客套作甚?”

    “老爺此舉是否過於冒險了?”張忠有些遲疑,雖然張楷不把自己當外人,而自己也真不是什麼外人,但這等大事,按理說,是沒有他說話的餘地的,但他又着實擔心張楷,別看他只是一介家僕,但跟着張楷走南闖北多年,當年張楷福建平叛時,他更是親自上過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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