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林春涼並不打算使用「格鬥:鬥毆」。

    巷子外躺着屍體,犯人就站在面前,因爲他還想得到那箱子錢,報警這個選項就可以排除了。

    動手的話很難不留下什麼痕跡,沒有組織作爲倚靠的完美犯罪是不可能的,他並不想被順藤摸瓜找出來,而且還很可能被組織也盯上。

    組織裏那幾位的精明程度,沒有人比若林春涼更瞭解了。

    所以有什麼不自己動手也能拿到那箱紙鈔的方案嗎?

    ……誒,好像真的有。

    “「話術」能做到哪一步?”若林春涼問黑貓,“能讓他把手提箱給我,然後自己乖乖離開嗎?”

    “您可真是勇敢追夢人呢,當然不可以啦!雖然您是大晚上不睡覺往巷子裏鑽,看見殺人現場還露出羞澀笑容的神奇丹特陳,他現在最多也是覺得很瘮人,還沒失心瘋到對您言聽計從的程度吧?”

    “‘失心瘋的話就可以做到’——是這個意思嗎?”

    黑貓頓感不妙,警惕道:“等等,您想做什麼?!”

    若林春涼心裏已經有了萬全的打算,利落地下達指令:“在他開槍後,立刻發動一個對他的「話術」和一個對自己的「醫學」。”

    黑貓:???

    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不顧黑貓的驚疑,他從暗處走了出去——

    “您想要傷害我嗎,先生?”

    丹特陳慢吞吞地開口,視線從槍口下飄,神情透露着一絲不安。

    但他的不安卻只是在校園裏撞破年長前輩戀愛現場的那種程度,完全沒有性命受到脅迫的危機意識,甚至有功夫撓着小貓的下巴。

    小貓發出呼嚕聲,撒嬌似的小聲叫着。

    不知爲何,那股聲音讓男人變得更加慌亂,他鬆開了手提箱,改爲雙手持槍,屏住呼吸,盯着丹特陳一動不動。

    “如果不相信的話,請向我開槍吧。”

    黑髮青年微微下垂上眼瞼,歉意十足地別開眼,背脊稍微彎曲。

    他若無其事地上前兩步,單手抱着那隻小貓,居然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了槍管,冰涼的槍體壓下了黑色t恤的邊緣,裸露在空氣中的鎖骨在黑夜中白得晃眼。

    “你……”男人無可避免地慌亂起來,和他相比,青年安靜如死潭。

    慌亂中,板機被扣下,血花沿着被開洞的創口溢出,由於近距離射擊,白皙肌膚周圍出現了小部分黑色的焦灼——血液像是在皮膚上開出的黑紅花朵一般綻開。

    青年悶哼一聲,額頭冒出冷汗,汗水沿着他詭譎的笑容滑落。

    【更新數據……體力:6/8】

    【您受到了攻擊,「精神控制c-」發動,對攻擊方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混亂效果。】

    【「話術」技能使用中……「62」】

    【「話術」技能使用成功】

    【「醫學」技能使用中……「48」】

    【「醫學」技能使用成功】

    【更新數據……體力:7/8】

    丹特陳鬆開槍管,手指捅進被邊緣被灼燒的槍傷創口,硬生生將挖出了那枚子彈,他將子彈隨手放進了衣服口袋,輕描淡寫抹掉了傷口旁邊的血液。

    奈亞在一旁記錄下一切:

    “發生的一切讓男人不安極了。你與恐懼絲毫不沾邊的笑容讓他毛骨悚然,心頭的不安讓他像是被關進了一個塞滿棉花的小盒子,僅是呼吸都能聽見耳畔隆隆作響的沉重音壓。

    “不斷閃爍的光線極力擾亂着他的視線,男人虛起眼,搖搖晃晃地想要再次瞄準,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他頹喪地跌倒在地上,面如死灰,仰頭注視着你,而你睥睨觀察着他,這股居高臨下的視線讓他感覺自己被無名之物扼住了喉嚨。

    “不能呼吸的錯覺讓他逐漸陷入某種無法描述的瘋狂狀態,此刻,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具遭受擺弄的屍體,耳邊傳來遙遠的低喃——”

    “很可惜,先生,您沒能一槍解決掉我呢,不過看您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繼續開槍了。”丹特陳蒼白着臉,羞赧溫聲道,“雖然很冒昧,但能把腳邊的手提箱給我嗎?”

    在深淵的邊緣,男人癡傻地遞上了裝滿錢的手提箱。

    早上九點。

    從睡夢中醒來,若林春涼揉了揉眼。

    隨着buff的消失,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晨曦透過半透的窗簾籠罩着整個房間,黑貓在牀邊縮成毛團。牀邊的椅子上,一隻幼小的三花小貓正打着哈欠。雖然眼前還是有奇異流動的色彩,但和昨晚相比就有些不夠看了。

    昨晚,他還是沒能找到聲音的源頭。在拿到手提箱之後,若林春涼立刻將手提箱全部寄存在了隔着幾個街道的電子寄存櫃裏。

    做完這一切後,太陽冒了個頭,層雲被染上光暈,腦海中的貓叫聲立刻消失不見了。

    “簡直就像是白嫖了觀衆的技能一樣,”

    黑貓趁他在衛生間洗漱,張牙舞爪地想要把椅子上酣睡的小貓趕下去。發現這一切只是無用功後,它氣惱地刨起沙發,陰陽怪氣說,

    “還主動送上去受傷,爲了觸發被動技能不惜做到這一步,丹特陳,你可真是讓奈亞刮目相看呢。”

    處於精神控制狀態下的人絕對不可能抵抗一個成功的「話術」,若林春涼這種組合方案等於直接將不穩定的精神影響穩定了下來。

    再加上他高達90的「醫學」,只要不是致命傷,基本上都能得到良好的回覆。

    如果不是一次傷害只能進行一次醫學治療的話,他甚至可以直接把受傷扣除的體力全部補滿!

    這也太狡猾了!

    若林春涼扯下領口,對着鏡子檢查自己的槍傷。中槍的位置是他精心選擇的,傷口已經不淌血了,他用醫用膠帶和紗布將沒有痊癒的地方包紮起來。

    處理完傷勢後,他走出衛生間,打開了電視,想在回放的早間新聞裏找找有沒有與昨天有關的報道,以此來決定自己去處理那筆錢的時間。

    新聞裏的主播用標準的日語闡述着近期的新聞——

    「日本政府自即日起正式將消費稅提高至10……」

    「東京都範圍的孩童走失情況……」

    「北部及東北地區今日突發氣溫預警……」

    「東京地方檢察廳特搜部取得對自民黨衆議員城垣一郎的逮捕令……」

    ……

    似乎沒有任何與昨晚的兇殺案有關的報道。

    若林春涼想了想,把瓶瓶罐罐的“魔藥”裝進包裏,摸出手機打算撥通服部平次的電話。

    “你不是有錢了嗎?怎麼還要去詐騙可憐情侶啊?!”黑貓問。

    “這筆錢是用來還給白馬探的,我說過一定會還錢,”若林春涼理直氣壯,“而且現在告訴服部平次我都是在騙他的話,要是他覺得‘遠山和葉喜歡他’這件事也是假的怎麼辦?我可不想擔上拆散笨蛋情侶的罵名。”

    黑貓有些無語:“你的犯罪事件帶來的罵名已經夠多了,拆散笨蛋情侶是最輕的一個吧。”

    若林春涼不爲所動。

    電話撥通了,短短兩聲後,聽筒裏穿出電話被掛斷的忙音。

    “他是不是發現你是個小騙子啦!”黑貓開懷地眨眨眼,“說不定現在正以詐騙的名義報警呢。”

    黑貓卓越的想象力沒有影響若林春涼半分,他在通訊錄裏劃了半天,又重新撥出了一個號碼,這次打給了白馬探。

    但很奇怪的是,兩聲後,電話再次被掛斷了。

    “……”他思索了片刻,總覺得有些不對。

    不僅是因爲電話打不通,他還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此刻敲門聲突然響起,空蕩的房間裏迴響的清脆聲音讓他的既視感變得更強了。猶豫片刻,若林春涼放下手裏的包,慢吞吞地走到門口。

    門剛被拉開,一排槍口齊刷刷地指了過來,門外站着一羣人。

    在穿着警服和正裝的衆人中,白馬探和服部平次的身影格外明顯,他們手上都握着手機,表情複雜地看着若林春涼。

    “怎麼是你?”服部平次說。

    “怎麼是你?”白馬探說。

    若林春涼:……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怎麼是你們!

    黑貓從邊上擠出一個頭,怪笑着展開嘲諷:“瞧瞧這都是誰呀,奈亞說得真對,沒有欺詐師的身份還幹欺詐師的事情是要遭報應的~!”

    爲首的警察掏出了他的證件,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警部,白鳥任三郎。

    因爲不是本國人,對方立刻要求他出示身份證明,若林春涼乖乖地將護照遞給了他。

    “丹特陳?”他收起證件,有些強勢地往門裏邁開一步,恰好看見了沙發上的揹包,“你準備去哪兒?”

    聽着質問,若林春涼感覺對方似乎是有些誤會,不管對方是來幹什麼的,自己並沒有出逃的打算。

    他有些無辜地往旁邊挪了一點,指着門外的人:“我打算先去找服部來着。”

    服部平次舉着手機:“……應該是的。”

    白鳥任三郎:“‘先去找服部’?”

    “是的,我要把幸運魔藥給他,拿到尾款後再去找他,”若林春涼指着白馬探,“我欠了白馬一筆錢,想去找他還錢。”

    白馬探也舉起手機:“……似乎是的。”

    “……”白鳥任三郎沒想到會有這麼巧的事,輕咳一聲,“那麼正好,我們要找你瞭解一些情況,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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