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背對着他,看不清表情,赤井秀一將注意放在他攥着竊-聽器的手上,對方拳頭攥得死死的,因爲太用力,突出的指骨異常分明。
他一定是已經確認了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但卻是一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不知道他的哥哥是不是那種擅長僞裝的角色,但從對方的反應的確看不出什麼端倪。
可能性太多了,但那些都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赤井秀一冷酷地提醒道:“還記得你要做什麼嗎?”
尤金終於有了動作。
他微略環顧四周,充斥着溫馨香氣的麪包房只有和善的老闆,以及面前的一男一女,那位女性有些警覺地向旁邊靠了一步,半個身體躲到了男人身後,手指捏住他的衣角。
尤金低垂下頭,慢吞吞地讓開了位置。
眼看着兩個人就要走出麪包房,赤井秀一又是簡單地一句:“搭檔?”
“宮野志保。”尤金突然叫出了一個名字。
快要離開的兩個人同時看了過來,男人迅速將宮野志保擋在旁邊,偏頭看向她,宮野志保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尤金完全忽視了高大的男人,茶色淺眸如死譚般靜靜地籠罩着宮野志保的整個身影。
他用平靜得有些詭譎的語氣陳述道:“組織的研究員,神祕藥物研究的主要負責人。完全清楚組織在用藥物進行着怎樣的實驗,也清楚你研究的藥物已經死了多少人,在藥物進行到臨牀階段後來到日本——”
“尤金·利奧波德。”赤井秀一警告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但尤金不爲所動。
在宮野志保的表情明顯變得不對後,他接着說。
“你有一個姐姐,但她沒有你那樣的天賦,所以只是組織的外圍人員。你今天剛和她見過面,然後來到這裏買了香軟的麪包,打算接着回到實驗室進行你的殺人實驗。看得出來你現在的心情很好,說不定還會在死亡名冊確定單旁邊畫上一個可愛的愛心——幸福又充實的一天又過去了。”
“你……”宮野志保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疑惑我爲什麼會知道這些嗎?這樣說吧,你和身邊的男人認識還不到半個月,我不清楚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白朗蒂·利奧波德,”尤金說。
宮野志保下意識看了過去,又聽見對方接着說——“mi6的王牌情報員。”
赤井秀一終於把尤金的事情理清楚了,他的前任搭檔就是他要找的哥哥,現在,控制慾極強的青年在試圖挑撥他們看上去還算信賴之間的關係。
他甚至不知道白朗蒂的行爲是不是mi6的機密任務,這樣做會不會破壞對方原本的打算!
但效果是顯而易見的,宮野志保的手鬆開了。
當事人之一的白朗蒂露出了相當無辜又茫然的模樣,但他沒辦法對這番話進行任何反駁。白朗蒂就是一張記憶混亂的白紙,紙上寫着一行名字,和身體留下的行爲習慣。
是這個人的話將白紙上的內容完美串聯了起來,一切都說得通了,突出的身手,能離開卻一直沒有離開的反常舉動,對她異常友善的態度……
最後,宮野志保露出了一個有些冷傲的笑容:“是嗎,這樣的話也不用我繼續做什麼了吧。”
“可是……”白朗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處理這樣的局面。此時,身後的年輕人走上前,往他手裏塞了什麼東西。
“帶着這個。”年輕人和他一樣注視着宮野志保離去的背影,沒有擡頭,快速說,“完成你的任務,白朗蒂,你拖太久了。”
留下這句話後他便往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有些侷促的男人看着手裏的竊-聽器,不知出於什麼想法,他把竊-聽器放進了口袋,然後追向了宮野志保。
……
黃昏,安全屋裏。
房間裏沒有亮燈,唯一的光源來自維持着運作的電腦,屏幕上不斷更新的數據將茶發青年面無表情的臉照得發白。
沙發上,赤井秀一調整着監-聽器的波段,在耳麥裏的噪音消失後,和聲音一起出現的是電腦上出現的錄音彈窗。
“信號接收良好,”尤金敲擊着鍵盤,帶有gps定位的監-聽器化爲了屏幕上的一個高速閃動的紅點,“他回到了實驗室裏——你應該用我給你的監-聽器的,有聲納功能的話可以直接模擬出直徑十米的剖面圖。”
“下次再說。”赤井秀一掃過他的背影,低聲答道。
說實話,他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評價這位搭檔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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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的哥哥失蹤的事情應該是真的,不然在發現了白朗蒂後他不會有那樣的反應。
宮野志保的事情也很好查,研究員的身份註定她有進行過一定程度的學術研究,有照片後就可以從fbi的信息庫裏進行身份排查,短時間內做到這一點對尤金來講甚至算不上麻煩。
並且,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卻沒有直接說“是mi6的情報員白朗蒂告訴了我這件事”,而是用無法反駁的事實給對面編造出了一個立場對立的人造齟齬。
“我是在完成任務,”在那樣出格的行動後,回到安全屋的尤金這樣朝他解釋道,“監-聽器只有在他身上才安全,但我沒有出過外勤,只能用這樣的方法。”
“要是宮野志保將這件事告訴組織,你的哥哥恐怕會陷入危險。”
“危險?”尤金咀嚼起這個詞,接着搖搖頭,“如果這種程度就算作危險的話,他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赤井秀一不予評價。
耳麥裏開始傳出那頭的對話。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還要回來,如果要調查你想知道的事情,那麼你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我這裏沒有更多的消息可以提供。】是宮野志保的聲音。
【不是那樣的……我的身體報告你也看過,我沒有欺騙你的地方。】
【是嗎?】一聲冷笑,【情報人員能做到什麼程度我剛好算了解,故意被車撞後潛入組織的人也不是沒有,更何況是讓自己出於失憶狀態呢?】
聽到這裏,赤井秀一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他失憶了。”尤金則抓住了另外一點,他的眼裏亮起某種莫名的色澤,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什麼。赤井秀一覺得他應該是高興的,因爲他又重複了一遍,“白朗蒂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