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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金·利奧波德和基德相連的耳麥是雙向的。

    這代表着莉莉·特莉薩的那聲高昂的警告同時也傳到了尤金耳邊。

    【鏡花水月:雖然我一直主張,個體不可能被直白地歸類到某個精準的範疇中,任何一個標籤都會快速收斂真相。可如果站在我的角度,個體被理解的途徑變得全然主觀。基德自身的特異性過於顯著,他似乎是被人們定義中最標準的那類“正義側怪盜”,依靠他的自信,以及幸運。】

    “和馬丁尼比起來還算普通吧,單說幸運。”

    【鏡花水月:說起來,這也是角色卡有趣的一點,爲了任務的便利,若林春涼似乎有意將每張角色卡的某個性格更爲突出地展現出來。讓別人對你們的診斷與評估無限逼近於一個供可識別操作的客觀領域。】

    【鏡花水月:不僅是爲了滿足角色卡本身給別人帶來的固有印象,衍生出的性格重新塑造成爲你們現在的模樣。而在角色卡的共同認知被強行割開後,每個角色都自然沿着以往的形象繼續發散——你會在某些時候產生白朗蒂真的是自己兄長的認知嗎,尤金?】

    長時間進行臥底行爲的人會在長時間的行爲薰陶下轉變原有的思考行爲模式,讓他們有已久保持自我的原因不外乎那麼幾個:與環境相悖的社會價值觀,原身具有的社會親屬關係,以及最飄忽不定難以描述的“信仰”。

    比如波本,他公安的立場、黑衣組織劣性的不屑,以及好友差點死於黑衣組織的憎恨讓他能時刻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角色卡和臥底在此處有了最顯著的區別。

    沒有什麼會讓他們產生“現在的並不是我原本的人格”的認知。

    尤金時常感覺藍染揔右介有時候和漢尼拔·萊克特十分相似,他們都很擅長並熱衷於剖析他人的心理,偶爾不留痕跡的暗示,目的性卻不強。僅僅像是出於好奇,一個十分了解人心的人在不斷觀察事實來印證自己的正確性。

    從他人的角度來看,這種探究性的行爲在某些時候甚至算得上惡劣。

    “會。”尤金也用對待萊克特博士的態度對藍染,簡短乾脆反而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

    【鏡花水月:那你認爲,白朗蒂是怎麼想的?】

    “他什麼也不會想。”尤金說。

    【鏡花水月: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尤金看了眼站在身側的白朗蒂,高大的男人一言不發站在那裏,注視着發生的所有事卻沒什麼反應,尤金在心底皺眉。

    他對藍染揔右介還不算了解,還不知道對方是一位怎樣讓無數人陷入恐怖絕望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目光所能看到的最遠處能有多遠。

    如果他知道,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將冒出頭的不安感重新埋在心底,不去問,不去想。

    尤金·利奧波德渾然不知自己站在命運分叉口的事實,並對即將降臨的東西一無所知。

    這也成爲了他以後無數次後悔的根源。

    ***

    從永井昌宏的房間下樓去拍賣會場必定經過那條長長的走道,中石惠和京極真守住的房間不在這一層,按理說一路過去除了食屍鬼之外應該沒有任何人。可莉莉在不遠處就聽到了活人的聲響。

    活人爭執的聲響。

    說爭執還是太保守了一些,因爲對方鬧出的動靜一點不比他們小,夾雜着槍聲、重物砸進牆壁的響動、還有幾句若有若無的咒罵。

    “麻藥的效果快過了。”基德說,“難以置信,這可是足以讓成年安哥拉大象長時間昏睡的劑量,對他似乎只有五六分鐘的效果……”

    “人要學會知足。”莉莉一邊說一邊讓基德往旁邊靠。

    下一秒,食屍鬼被大直徑子彈打得稀爛的身體直直砸了過來,擦着基德的披風邊飛入走廊深處。

    “……他們可真精神。”基德干巴巴說,“我看見了赤井秀一,所以琴酒和波本也在?他們在幹什麼?”

    這還用說嗎?他們當然是在你死我活。

    琴酒似乎是厭倦了和波本在暗中的推拉,馬丁尼不在,他連樣子也懶得裝,擊中食屍鬼的每一槍都擦着波本的髮梢。

    卸去僞裝的赤井秀一展現出的近戰能力一點不比扭斷食屍鬼頭顱的波本差,手裏是不知道是哪裏找來的□□,血槽堆滿了被削掛下下來的血肉,當波本掃開一波食屍鬼後他迅速補上空缺,刀鋒對準的是琴酒。

    二對一本身應該是一邊倒的局面,但食屍鬼的加入和武器的限制硬是讓三個人陷入僵持。

    “黑衣組織出門活動不帶槍?”赤井秀一問,低沉的聲音說處的單純問題在波本耳中更像是一種嘲諷。

    波本咬牙切齒:“被馬丁尼那傢伙偷走了。”

    “你們感情可真好,他不去偷琴酒的槍反而偷你的。”赤井秀一斜着眼,涼涼說。

    波本:“……”

    琴酒射擊食屍鬼的行爲停止了,所有的子彈都涌向赤井秀一。

    “你們感情可真好,我這麼大一個叛徒他不處理,反而追着你打。”波本說。

    赤井秀一用撲上來的食屍鬼擋去大部分子彈,還不忘給琴酒那邊踢過去兩隻,動作遊刃有餘:“畢竟在出事之前他盯着的一直是你和你的朋友,從來沒有懷疑過我。”

    潛臺詞就是你的業務能力還不夠吸引仇恨,能怪誰?

    波本突然就很想暫時和琴酒站一塊,先把這個FBI解決了再說。

    好吧,說笑的。

    就在此時,赤井秀一突然看見了在遠處似有動作的莉莉和基德,還有基德拖着的那個昏迷的男人。

    在看清和男人變形的雙手交融在一起的箱子後,他不動聲色虛起眼,他眼睛眯起,下眼瞼的褶皺更明顯了幾分。

    赤井秀一能看見的,琴酒自然也能。一枚子彈從槍管射出,與基德之間毫無阻礙,破空而出。

    子彈沒入了莉莉的肩膀。

    “莉莉·特莉薩?”赤井秀一想起之前莉莉幫他擋槍的事情,也是和現在這樣,面無表情從創口挖出那枚沾着血的子彈,創口出的血液偏黑,沒有血跡迸射。

    之前他還不清楚爲什麼尤金要他僞裝成那個第一天拍下食物的女人模樣,現在他突然明白了。

    二對一的局面再樹敵明顯不是什麼理智的做法,基德或是莉莉任何一個加入他們的戰局都會使局勢瞬間發生一面倒的偏轉。基德不是很理解琴酒突然襲擊自己的原因,但莉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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