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你要找十一哥做什麼?”另外一位青年回眸來看,笑意溫和,他的面龐也是一張溫潤公子的模樣,和咋咋呼呼的十七皇子一比,更是截然不同。

    “十五哥!”永璘吐吐舌頭,有些好笑地將小公主的話學了一遍,而後衝着十五皇子擠眉弄眼:“十五哥,你說說看,和孝說這話是不是太好笑了?她一個小孩子,說起大話來都不知道收斂!”

    永璘說這話,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幹癢,便伸手一揉,哪知道這一揉之下,手上竟一片偏溼潤!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把手翻過來看看手心,竟然發現自己手裏染上了一大片血跡!

    “永璘,你流鼻血了!”

    十五皇子也很緊張,在上書房裏先跟兩位先生請示過後,便派人去找御醫過來。御醫過來之後,查驗一番,便告訴永璘:“殿下近來飲食清淡,注意多喝水,不要喫那些發物,多多休息便好了。”

    永璘眼珠子一轉,捂着鼻子哎喲哎喲地叫起來,授課先生十分緊張,反倒是十五皇子暗中瞪了永璘一眼,對先生道:“先生,十七弟他不舒服,我先送十七弟回去歇着。”

    先生生怕這尊貴的皇子當真出什麼事,自然連聲答應。

    永璘被十七皇子扶着,嘴裏還一直哎喲哎喲叫着,等到上了馬車,他立即不叫了,而是爬起來試圖往窗外看,被永琰毫不留情地按了回去:“老實一點,你想再接着流鼻血麼?”

    永璘嘻嘻一笑,對於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哥哥並不懼怕:“十五哥,我沒事的,這算什麼?我們勇士都是在戰場上面流血的!”

    永琰更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永璘肩膀上:“你還想着上戰場?你不就是想逃個課嗎?當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啊?我跟你說,你這兩日就好好休息,別去翊坤宮惹惇嬪了。”

    前半句還好,後半句這麼一說,反倒叫永璘不樂意了:“什麼叫做不惹惇嬪?這話說的,好像是我怕了惇嬪一樣!”

    永琰卻淡淡瞥了永璘一眼:“惇嬪能夠從冷宮走了一遭回來,又從容妃手裏奪回和孝,難道你真以爲,全是憑藉和孝麼?”

    永琰捧着手裏精緻的小手爐,呵出一口白氣:“現在的惇嬪,脫胎換骨了啊。”

    話雖這麼說,但永璘若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這時候也不會逃課了。他把兄長哄走之後,立即爬起來寫了封書信,千叮嚀萬囑咐要送到十一哥永瑆手裏,等到小跟班把信拿走,永璘嘿嘿一笑,鼻子又一次溼潤起來:“怎麼又流鼻血了?”

    到了傍晚時分,翊坤宮那邊的桂花就神祕兮兮上來密告:“娘娘,您知道嗎?十七殿下好像生病了,不只是十五殿下和十一殿下前去探望,就連陛下都去探望了呢!您看看,您要不要——”

    “陛下可是親口說了要我禁足,我現在可出不去呢!”汪明月不是個大度的,當即冷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幸災樂禍之意,“永璘這臭小子精力這麼旺盛,生病而已,肯定沒什麼大事,說不定他還借這個機會裝病逃學也呢!”

    惇嬪言語刻薄,對十七皇子的厭惡不加掩飾,花蕾在一旁聽得不斷皺眉,似乎是要提醒什麼,然而汪明月一無所知,她冷笑道:“這樣說話難聽的小子,我纔不稀罕去看他!”

    然而小公主卻墊着腳去拉汪明月的袖子,堅持道:“母親,我想去看他。”

    五福堂中,氣氛一片緊張。

    皇帝親臨此地,站在十七皇子牀榻邊,面沉如水,而御醫們一個個上前給永璘診脈,卻都面露古怪神色:“殿下的脈象依舊十分強勁,按說並不會有什麼事,怎麼會一直止不住鼻血呢?”

    皇帝臉色始終陰沉,他掃過一衆御醫,震怒不已:“朕養你們難道是等你們來問朕的麼!若是你們再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朕要你們的命!”

    皇帝震怒,御醫們惶恐不已,紛紛跪下求饒。

    有大膽的御醫還爲自己開口辯解:“陛下,這不是臣等不肯想辦法,實在是殿下的病有些怪異啊,殿下脈象依舊強勁,可是鼻血卻止不住,臣等已經用盡了辦法,說不定,說不定沒多久鼻血就止住了呢?”

    皇帝聽着御醫的話臉色更加難看:“按照你們的說法,現在永璘只能聽天由命了不成?好,朕把你們丟出去,好好吹吹冷風,看看你們是不是也要聽天由命!”

    皇帝的命令沒有人敢反抗,就當這些御醫以爲自己真的要在如此寒風臘月被丟出去吹冷風的時候,忽然間有人小跑着進來,口中高呼:“十公主求見!”

    於是這些提心吊膽的御醫們第一時間就看見了皇帝的變臉。

    前一刻還陰雲密佈的皇帝臉上,一轉眼就凝出了慈和的笑容,彷彿先前雷霆震怒的不是皇帝一般。

    旁人如何作想皇帝自己是不理會的,他俯身將花蕾牽着的小公主抱起來,笑吟吟問:“和孝怎麼來了?是來看望你十七哥的麼?”

    被人強行按在牀榻上休息的永璘也來勁兒了,伸着脖子去跟和孝打招呼:“算你有良心,不枉費十七哥疼你!”

    “十七哥不疼我。”小公主嘟着嘴巴,相當認真地糾正了永璘的話。

    永璘立即就不服氣了,剛要爭執,兩行鼻血就衝開了他堵着鼻孔的小布團掉下來,看着又狼狽又好笑。

    皇帝不由得更加擔心,他想對着御醫發火,卻又因爲小女兒就在懷裏不得不強行忍耐,哪知道懷裏的小公主掙扎了一下:“父皇,我要過去十七哥那邊。”

    皇帝心中寬慰,卻沒有鬆手:“你和永璘關係好朕明白,只是你十七哥現在生病,你可不能輕易過去。”

    永璘身邊的御醫給他換了別的布團堵住鼻孔,繼續絞盡腦汁想辦法,而永璘自己不以爲然:“父皇,流個鼻血而已,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嗎?再說了,這又不會傳染給和孝,是吧?”

    皇帝緊緊抱着小公主,不置可否,但顯然小公主信了永璘的話,她望着皇帝,認認真真重複了一遍:“我要過去十七哥那邊。”

    皇帝看着小公主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聽了她的話,抱着小公主來到永璘身邊,輕輕將小公主放下。

    永璘躺在牀上被人按着動彈不得,但眼睛卻是跟着小公主的動作一動不動,見到小公主過來,面上已經帶着笑:“和孝慢點兒,十七哥又不跑。”

    小公主最近走路比平時穩當,落地時只輕輕搖晃一下就抓着牀沿站穩,而後伸出手去——

    “啪”地一聲,肉乎乎的小手就打在了永璘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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