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第零聖途 >第62章 登升大教堂
    當看到序言落款的日期時,羅倫愣住了。

    他以爲老人和他文中所提及的“哈維爾·坦塔羅斯”以及“圖拉貢·西斯”對這個邪物的封印是發生在至少數百年前的事情,沒成想,竟然就在十幾年前。

    至於這本破書爲什麼看起來那麼老舊,估計是如書中所言,被封印在書中的邪物加速了書籍本身的衰敗,所以即便有着那名爲哈維爾·坦塔羅斯的強者的人皮作封面以鎮壓,終究也抵不住細水長流的侵蝕。

    這十八年前的書,看起來卻好像過了一千八百年一樣。

    然而,自打他生下來到現在,從來沒有人提及過有位“登升者”在十幾年前帶領他的兩位同伴封印了邪祟、拯救了世界。

    是他們都閉口不談?不可能,在這個帝國,妻子蕾奧娜對機密的知曉權限已經可以說是最高,連她都不曾跟羅倫提及的事情,估計帝國壓根就不知道。

    所以說,這三位老東西的奉獻,還真是“隱祕而偉大”。

    這麼想着,羅倫嘆了一聲。

    這三人裏,坦塔羅斯連皮都被扒了,肯定必死無疑;老人在精神世界的形象只是所謂“精神殘體”,估計也已經人死燈滅;而設下感知魔法的那位“圖拉貢·西斯”也許還沒死。從意圖推斷,他設下這個感知魔法,就是自信自己會活到《坦塔羅斯之書》被打開的那一天,也許是沒名字的老者拜託他一定活下去以照料打開《坦塔羅斯之書》之人也說不定。

    可惜,設立在書中的感知魔法被海姆·歐貝克給成功阻斷,所以那位圖拉貢·西斯估計是收不到信兒了。

    這麼一想,羅倫忽然覺得海姆·歐貝克和自己是真的牛逼——一個登升者的友人,少說也得是個十一階的飛越者吧。他們倆不知天高地厚貿然開書,竟然能夠把一個至少是飛越者的魔法師的感知魔法給阻斷,可以狠狠吹一波牛逼了。

    哼笑一聲,羅倫翻找目錄,發現並沒有目錄。

    看來這老人家也是有點頑固,不肯讓人有選擇地跳讀,只能一頁一頁按部就班地讀下去。

    “老傢伙,你越讓我看,我還越是不看嘞!”駁斥一聲,羅倫將書合上,隨手丟在了牀頭櫃上,不再理會。

    不知道蕾奧娜還有幾天纔會回來,羅倫粗略估算,即便是狄斯貝克不去蹚渾水,以赫拉斯和納努克兩國的軍隊戰力,本着“不打持久戰,速戰速決,勝負由天”這樣的想法,雙方估計也能打上半個月。

    等到蕾奧娜回來,天氣就全然熱起來了。

    今天起的並不算早,但是羅倫現在卻有些困頓。說來也是,死裏逃生,誰能不覺的疲憊萬分呢。

    於是將蕾奧娜的信件拿在手裏又看了一遍,羅倫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榮光之都似乎永遠都是榮耀而光輝的模樣。參天的巨塔、高聳的教堂、通天的王廷,車水馬龍、行人絡繹。

    而這樣的繁華,在國教“登升大教堂”附近達到頂峯。

    今天並非盛大節日,也不是王國的日子。但登升大教堂的人口密度和人流量永遠都是最大的。

    無他,信衆多而已。

    “格林德里奇!”在大教堂的第三層走廊裏,有人喊出了這個名字。

    聽見呼聲,在走廊中快步前進的年輕人停住了腳步,回頭張望。他個子很高,身穿國教神職人員的純白長袍,筆挺而俊朗。長袍的長擺和領口袖口均以略深的黃色布邊配飾,使其看上去並不白地扎眼,而在燦白中有着收束內斂的柔和。

    他是個有着灰白卷發的年輕人,長臉型,尖下巴,五官深刻而立體,尤其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瞳,如同某種奇異而靈性的神祕生物。

    他的身後,一位同樣衣着的修女快步跟上來,站到了名爲“格林德里奇”的年輕人面前,眼中熠熠生輝:“諸神保佑,我總算找到你了!你總是神出鬼沒,天曉得要碰上你得是多麼看運氣的事情!”

    格林德里奇一笑,輕聲問道:“有事麼。”

    “當然!”修女說着便收斂了笑容,正色的同時撫平自己奔跑導致的喘息,在徹底平靜下來之後擡眼注視着眼前英俊的修士,“親愛的格林德里奇·盧丹,明天將是你的二十三歲生日,所以請允許我爲你送上祝福。”

    說着,修女便將背在身後的雙手伸出來,遞出了一個小巧卻華美的銀盒:“希望你能夠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衆神保佑,希望健康與幸福永遠伴你左右,希望你的人生充實而美滿。”

    格林德里奇擡了擡眉頭,對於這份忽如其來的祝福與禮物顯得有些意外,但沒有因此而失禮,馬上雙手接過了禮物:“謝謝,謝謝你凱瑟琳。不過我有疑問——既然知道我的生日在明天,你爲何今天就要送我禮物呢。”

    凱瑟琳修女聞言垂下了頭。無言的沉默和漲紅的臉頰就是最好的答案。

    格林德里奇一笑,走上前去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用那雙灰藍色的眼眸投以溫柔的注視:“後天晚上九點,我在內城區的盧卡旅店等你,你覺得如何?”

    國教不允許神職人員婚戀,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私下相會。這是心照不宣、不可戳破的隱祕泡沫,是人人可以拿來作酒後笑談但是絕不會在嚴肅場合提及的最寬容的禁忌。

    望着格林德里奇的微笑面容,凱瑟琳修女的臉更加滾燙,紅暈如同烈火燎原般席捲她的臉頰,令這個臉型微胖而可愛的姑娘看來更加惹人憐愛。

    於是格林德里奇鬆開手,讓凱瑟琳修女恢復平靜並與他道別。

    望着對方離去的背影,格林德里奇打開銀盒,裏面是一個銀質的吊墜。燦白的稀有金屬被塑造成十三圓環相互嵌套、首尾相接的造型,這是國教真正的標誌,平日裏人們禱告在胸口畫的圓環只是單純一個圓,那是簡化動作。

    要以銀環打造這種造型,難度是十分大的。更驚豔的是十三個銀環中每一環上都鑲嵌着一顆其神明的象徵色寶石。整個掛墜有一枚金幣大小,而每一個銀環只有小拇指的指甲蓋大小,能夠在這樣纖細的銀環上鑲嵌寶石,其匠人的技術可見一斑。

    這個禮物,想必會花去凱瑟琳修女不少積蓄。

    格林德里奇端詳着手中的禮物,良久之後,笑着搖了搖頭。他覺得這禮物對他來說太過貴重,自己無論如何都很難還清這份情誼。

    出身下領主家族的他在八歲時遭遇家族變故,被父母以剩餘的全部財產作爲敲門磚才送入國教,從此便再也沒有收到過他們的來信。

    也許他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也許他們已經死去了。格林德里奇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雖然沒有什麼依據。

    其實這教堂裏不止凱瑟琳愛慕他,這個吊墜也絕不會是他今天收到的唯一一份禮物,更不會是最貴重的禮物。但是他覺得有必要向凱瑟琳給予回報,因爲這份禮物對凱瑟琳來說是十分出血的,這足以表明自己在對方心中的重要程度。

    當格林德里奇沉思的時候,背後有人輕輕拍了他一下。

    他回頭,便看見了祭司艾琳·杜蘭達。三十二歲的祭司女士仍然年輕,並且比之那些年輕的修女更多幾分成熟的韻味,加上她本身就擁有着美麗的容顏,所以常常引來不誠之人的不敬視線。

    格林德里奇欠身致意:“好久不見,杜蘭達祭司。”

    “聽說明天是你的生日。”艾琳·杜蘭達笑問。

    格林德里奇點頭:“是的。”

    艾琳·杜蘭達也點點頭:“恭喜你又平安地度過了一年。”

    格林德里奇回以禮貌性的答覆:“也希望這份幸運能夠分享給羅蘭先生。”

    羅蘭·杜蘭達是艾琳祭司的弟弟,文雅而有些輕佻的騎士。不過他的本領是很有保障的,也因此在至高大騎士蕾奧娜·凡·維恩斯特麾下擔任副官。

    格林德里奇聽說了帝國派軍出征西線疆界的事情,至高大騎士維恩斯特卿甚至犧牲了自己的蜜月,可見這件事未必只是玩鬧。

    艾琳祭司想起弟弟,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有維恩斯特卿在,他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危險,我更擔心的是他的隨性會給維恩斯特卿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想必真正嚴肅廝殺時就是另一幅樣子了。”格林德里奇勸慰道,又緊跟着問道,“您是從外面剛回來麼?”

    “是啊,前些天在高牆區發生的邪教襲擊事件的主謀被斬首,我被指派前去他的墳墓洗刷他的罪孽。”

    “聽說在維恩斯特卿活捉他之前,已經有一位名叫哈桑·薩巴赫的外鄉人重創了他。”這話是格林德里奇幾天前,從前來禱告的範迪爾家的千金——貝阿諾里絲嘴裏聽到的,那姑娘在禱告結束之後與他攀談,繪聲繪色地講述了哈桑·薩巴赫的神祕與強大,並說這都是維恩斯特卿的丈夫親口講述,真實性很高。

    艾琳·杜蘭達不置可否,只是有些爲難地皺了皺眉頭:“我倒是覺得,有時候一個人並非真正強大,反而是民衆的想象給了他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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