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對一個在水裏快要溺死的人說再耐心等等。”李瑤末心如死灰,看着面前的酒杯,眼眶通紅,一滴淚滴落進了杯中,杯子中的酒蕩起了漣漪。
“瑤末……”
“你走吧,我想一個靜靜。”
“好吧,你先一個人冷靜一下。我先走了,你有什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朋友離開後,李瑤末短期酒杯一飲而盡,丟下杯子,癱倒在了沙發上,往事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裏回放。
一個頭發散亂,衣着不整的小女孩對正在抽打她的面目兇狠的中年男人哭喊着:“爸爸,我錯了,你別打了,我不是故意打碎碗……對不起。”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跟你媽那個賤人一個德行,你是故意摔壞我的東西,好給你,你媽那個賤人出氣,是不是!”男人氣急敗壞的把手上的木棍往那可憐的小女孩身上招呼。
過了一會兒,女孩兒的嗓子已經哭到沙啞,男人興許是打累了,抓住小女孩的胳膊,拖拉着她,把她扔進她的房間,將門砰地關上,又上了鎖。
女孩兒身上傷痕累累,紅腫的眼睛,臉上的淚痕已然乾涸,沙啞的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響。
她蜷縮在角落,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她很疼,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不斷的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好像這樣可以減輕自己身上的痛苦。
女孩兒口中不斷嗚咽着:“媽媽,我好想你,我好疼……嗚嗚嗚……媽媽……”
那個可憐的女孩兒是小時候的李瑤末,李瑤末的媽媽並非外界所傳,水性楊花。
實際是李瑤末的爸爸有家暴傾向,並且十分多疑,在李媽媽和李爸爸結婚之前,兩個人相處的還是很好,可是婚後,李爸爸本性逐漸暴露。
一開始還沒什麼,後來在有了李瑤末以後,李媽媽外出工作,避免不了與更多人接觸,其中不乏異性。
李爸爸又開始疑心,尤其是有些個愛挑事兒的鄰居捕風捉影,添油加醋的言語傳進了李爸爸的耳朵裏,李爸爸逐漸憤怒,經常與李媽媽吵架。
一開始李媽媽沒覺得有什麼,單純的以爲時間長了,再加上雞毛蒜皮的事情,夫妻之間免不了爭吵。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李媽媽在路上遇見了一個老同學,閒聊了幾句,被李爸爸撞見,誤以爲李媽媽有了外遇。
回到家後,李爸爸跟李媽媽大吵一架,甚至動起了手。
李媽媽一時生氣,準備帶着李瑤末回孃家,李爸爸眼見此形式,又立馬跪在地上求情,說自己一時糊塗,還抽了自己幾巴掌,一邊道歉一邊保證不會有下次。
李媽媽心軟,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家暴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再後來,兩人經常吵架,李爸爸也經常動手,愈來愈過分,李媽媽想到離婚,可是一想到孩子那麼小,也就忍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李媽媽在變本加厲的李爸爸的折磨下,已經扛不住了。她提出了離婚,可是李爸爸不同意,覺得丟人,但是提出條件,必須李瑤末的撫養權必須歸他。
李媽媽自然不同意,但如果不離婚的話,這樣的日子她實在過不下去了。
“不行,孩子歸我,我什麼都不要你的。”
“歸你,你拿什麼養她?你現在餬口都難,難道你想讓孩子跟你流浪街頭嗎?”
李媽媽猶豫了,之前因爲一些事工作沒了。父母又年事已高,沒精力幫她照顧孩子。
李爸爸看出了李媽媽的遲疑,繼續說道:“咱倆離婚是咱倆的問題,我又不會不管孩子。孩子跟着我,有喫有喝,有穿有住。”
李媽媽還沒回復,李瑤末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媽媽,我跟爸爸。”
李媽媽沒想到李瑤末會這麼說,一時有些心寒又無奈。
“你看,孩子都自己選了。”
當天,兩人去辦理了離婚手續。
李媽媽回來收拾行李的時候,李瑤末避開李爸爸,拉住媽媽的手,帶着哭腔,聲音顫抖:“媽媽,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我在這裏,你至少不用因爲我太累。等你掙錢了,我再長大些,可以幫你的忙了,你再把我接走,行嗎?”
李媽媽再也控制不住眼淚了,一把抱住女兒:“女兒,是媽媽無能,媽媽對不住你。等媽媽都安頓好了,有能力了就來接你。你要乖乖聽你爸爸的話,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嗯。”
李媽媽走後,李瑤末變得沉默寡言,她完全封閉了自己。
李爸爸其實有自己的心思,把孩子控制住,李媽媽遲早還要回來。
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李媽媽杳無音訊,也沒再回過這個家。
後來不知又聽誰說,李媽媽在另一個城市跟一個陌生男人走在街上,有說有笑。
李爸爸開始變得暴躁,他對外宣稱是李媽媽朝三暮四,不守婦道,丟下他和孩子,跟別人跑了。
他在外面塑造了勤儉持家,疼愛孩子的形象。街坊鄰居,親戚朋友都說他不容易,也都責怪起李媽媽。
在一些孩子碰到李瑤末的時候,也故意說她媽媽跟別人跑了,不要她了,她是沒有媽媽要的野孩子。
可是李瑤末知道事情的真相,她開始處處跟李爸爸對着幹。李爸爸也把怒氣遷移到她身上,對她打罵。
就這樣過了十幾年,李瑤末在上學的時候,把學校往遠了填,想逃離李爸爸。
某個晴天,她期待的那道曙光終於照亮。
李媽媽的那通電話打開了李瑤末塵封已久的心。
她買了很甜的西瓜,想跟媽媽分享,因爲那是她和媽媽最喜歡的水果,也是她和媽媽的約定。
媽媽說過,在西瓜最甜的時候,一定會回來接她。
轉眼盛夏,媽媽是在夏天的時候離開她的。但是這個夏天,西瓜終於是甜的。
李媽媽給女兒買了一件很好看的連衣裙,是淺淺的藍色,跟夏日晴空一樣美麗。
走在半路時,曾經的那個噩夢卻突然出現。
李父攔住了她的去路:“你終於肯回來了。”
“我回來找我的女兒,我要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