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存活錄 >第170章 揚長而去
    穿過狹窄的通道,楊小海在地下商場中摸索着出路。女人只吃了兩口餡餅便噴血而亡,他卻足足吃了兩張。十幾分鍾過去,楊小海愣是啥事都沒有。當然,頭有點昏,漲呼呼的還有點疼。

    他喵的,這哪是中毒,分明是上頭了嘛。不管是喝多上頭還是兩張餡餅毒性更大,反正腦袋迷迷糊糊的很是沉重。眼前漆黑一片,至少沒有天旋地轉,算是少遭了點罪。

    當楊小海推開鐵門,重新站在地下商場的營業區時,一個簡單又有效的念頭冒了出來:“與其被商場裏的裝修所迷惑,不如我摸着牆,順着一個方向走下去。小心些,總能找到路。”

    雖笨了點,但這方法卻很靠譜。他雖不辨方向,但怎麼也比黑瞳那天生路癡強。於是楊小海摸着鐵門,在漆黑的商場中一路向右的摸了下去。至於黑瞳,不消說,自是跟在楊小海身後。

    只是這妮子消沉了很多,帶着面具,只顧不聲不響的跟在楊小海背後。而楊小海的面具則在喝酒之後忘記放在了哪裏,如今也不好找,丟就丟了吧。就算是一個教訓好了。

    楊小海右手輕抵着牆壁,腦中卻想起了滿身膿包的胖感染者。兩口便讓女人噴血而亡,那劇毒的藥物卻只是讓他上頭。難怪斐韌這喫人的傢伙放過了自己這將近二百斤的肉身。

    他定是以爲楊小海被毒死而放心的去找黑瞳的麻煩,不承想卻因此丟了命。話說那女人也真是個狠人,剛能動就毫不猶豫的喫下了劇毒餡餅。可她幹嘛誘拐自己也喫毒食呢?

    哦,對。她怕我和斐韌一樣。可是這女人又是誰?她爲什麼會淪落到此種地步?只剩一個頭顱的男人是他丈夫?她還有個被喫掉的孩子?她被綁多久了?那餡餅又是怎麼回事?韭菜絕對沒爛,這就說明他們有新鮮的蔬菜。還有,斐韌說他有幾百壇的美酒……

    就像發生在他身上的種種變化一樣,這又是一系列紛繁複雜的事。只不過,再怎麼的恩怨情仇,隨着當事人全都死光,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若要爲此一探究竟,甚至要細緻的調查的話,那純屬沒事找事。

    有那功夫,他還不如多喝幾口好酒的呢。當然,斐韌的上百罈美酒還是算了吧。美酒雖好,卻被加了料。楊小海還沒無聊到拿毒酒考驗自己抗性的地步。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找不到藏酒的地方。陰森黑暗的地下商場,楊小海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呆。

    腦子裏想着事,右手卻推開了一扇門。他記不清這是第幾扇門,往裏鑽就是了。反正斐韌在這地下商場活了將近一年,“感染者”的威脅幾乎不用考慮。楊小海在漆黑一片中,也不知碰倒了多少貨架,踩碎了多少物件。

    反正他皮糙肉厚,些許剮蹭還不至於受傷。黑瞳也明白楊小海在找出口,她很清楚自己的方向感怎樣,所以默默跟在楊小海身後,不吵不鬧的很是乖巧。

    這次摸索的時間有點長,前幾次不是拐進了雜物間,就是扎進了停放商品的倉庫。就算一片漆黑,楊小海也能感到空間越來越寬,腳下也漸漸不平整起來,連空氣都變得清新冷冽。

    就在彎彎曲曲的曲折中,十幾分鍾後,楊小海眼前終於亮了起來。有了光,這就好辦了。走到一扇四面漏光的鐵門後,楊小海推了幾把,直接激發了骨刀。

    站在商場的二樓,透過骯髒的玻璃向外看,似乎是個陽光明媚的豔陽天。楊小海擡起手腕,11:55,正好是中午時分。回頭看看黑洞洞的門口,饒是他神經粗大,也不禁長舒口氣。

    在那黑暗的地下商場中,到底發生了多少聳人聽聞的事啊。楊小海不自覺的看向黑瞳。一身裁剪過的黑衣,兩束烏黑柔順的長髮垂在細細的腰身兩側。小丫頭依舊是明眸善睞,俏皮可愛的美少女。

    “你們真可怕!”見他望向自己,黑瞳隨口說道。楊小海稍一尋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什麼也沒說,徑自向商場另一頭走去。

    穿過窗戶,爬下樓梯,一直走出了那黑黑的洞口。楊小海站在陽光下,再次望了望那位極有人氣的美女明星海報。人在極端環境下,爲了生存,究竟有沒有下限?生存是第一要素不假,但爲了生存就可以什麼都不顧麼?

    如野獸、不,比野獸還兇殘,只爲生存,這就是真實的人性?若是這樣,自己是不是也該自私自利,甚至剝奪別人的生命來利己呢?如此疑問,楊小海以前也疑惑過。直到如今,他仍覺迷茫。五味雜陳下,他走到柵欄前,翻出了小區。

    花了點時間,重新找了一臺能開的車子。楊小海和黑瞳默默的鑽進去,又在沉默中驅車緩緩使離了這個相對安全的城中小區。

    胸口沉甸甸的,楊小海不想說話。而黑瞳不知在想什麼,低着頭也不開口。如此沉默了五分鐘,楊小海不得不下了車。選車的時候,楊小海只考慮了有沒有鑰匙、能不能開,卻沒注意油量。對着那紅紅的指示燈,楊小海暗道一聲粗心。

    這輛車停在小區附近,就算沒被使用也定被斐韌抽走了汽油。而電動車就更不消說,斐韌沒理由放過電瓶。

    這都是小事。就算順車追來了幾頭“感染者”,甚至還有一個“大阿諾”也沒啥大不了的。反正車子停下,它們也得到了解脫。在濃烈的惡臭中,楊小海開門下了車。

    北方城市,街道兩旁幾乎沒種什麼大樹。取而代之的,則是各種一兩層的小戶型商鋪。楊小海在異香環繞中吞了一大口口水。強忍着不看地上那佝僂着身軀的“大阿諾”。“天雲叢劍”自打升級以後,劍下從來不留完整的腦子。

    所以楊小海就算心有怨懟也只能是白搭。想喫水晶腦,除了自力更生,別無捷徑。水晶腦難得,人喫的糧食卻很多。從“受難日”算起,滿打滿算到今天還不足一年。所以很多東西都安靜的遺落在各個角落中,靜等保質期的到來。

    一般人,光是防範致死的感染就耗盡了氣力,就更別提兇猛的變異感染者了。所以,楊小海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末日bug,再搭上已被感染而又神祕強悍到一塌糊塗的小黑瞳,兩人才能在嚴苛的野外溜達,生生活成了末世的野生動物。

    楊小海望着車前不遠,一個小店的招牌小聲唸叨:“沒有主食,沒有主食……”

    許是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的緣故,黑瞳帶着面具站在他身後,譏諷的說道:“混的都喫同類了,擺什麼譜啊?”

    黑瞳繞過楊小海,擡頭看去。一個兩層的小餐館,四個藝術字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梅友煮食”的招牌晃得黑瞳大眼睛發花。

    破開白鋼材質的捲簾門,打碎厚厚的玻璃,楊小海步入了“梅友煮食”小餐館。一進來便看到牆上貼着的菜譜。林林總總的美食很是刺激胃口。黑瞳在見到那一幅幅精美的圖片時,多少有了些精神。

    她指着幾幅照片說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要。”楊小海看了看,菜譜裏都是麻辣食物和各種烤串的圖片,這是間麻辣燙小店。

    楊小海無奈的說道:“祖宗,要讓你失望咯。蔬菜很難挺這麼長時間還不變質的。雖然是喫飯的地方,但有啥還真不好說,我找找看吧。你等等嗷,我的廚藝算還過得去。”

    話到一半,就見黑瞳好不容易升起的精神又要消沉。他馬上改變了說辭。將幾頭繫着圍裙的普通感染者從角落中拽出,順窗撇出去後,楊小海望着較爲乾淨的後廚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如他想的那樣,小店裏的食材大都過期變質。但在楊小海細心發掘下,還是有了收穫。一袋袋半透明的米粉被翻了出來。楊小海欣慰的連連點頭,他見店裏的煤氣罐沒空,於是端着大馬勺上外面鏟了整整一鍋的雪。

    很快,飯店那特有的竈臺呼呼的冒出了藍色的火苗。幾分鐘後,一鍋雪便成了水。楊小海又找了個較爲乾淨的鍋子,將雪水倒騰幾下,終得一鍋乾淨的開水。如此反覆幾次後,他纔將米粉倒入沸水中。

    黑瞳坐在一樓,對着牆上的美食圖片一張張的看了過去,眼裏的光彩迅速消弭着。這些東西在山門中也能看到。好不容易到了世俗界,卻仍舊只能看照片。其中的酸楚和失落,實不爲外人道矣。

    黑瞳眼中的光彩越來越淡,她忽然解開脖下的扣子,露出一段紅色的繩頭來。黑瞳輕輕一拽,一塊帶着她體溫的玉石被握在了手中。黑瞳細細的摩挲着,溫潤滑膩的感覺非常舒服。

    那玉石呈水滴狀,半透明卻又碧綠碧綠的,石內似有星光閃動,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珍寶。

    “來咯……客官久等了……”在楊小海誇張的吆喝聲中,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米粉從二樓飄了下來。黑瞳手掌一翻,玉石登時滑進了衣領。那漂亮的不像話的玉石竟是個吊墜,被小黑瞳始終戴在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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