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存活錄 >第203章 上帝之腳
    駕駛室不大,最多十幾平方,而豎立牆壁的空間就更窄了。三面是普通的玻璃窗,唯有通向船後的通道上纔有鐵門。八個人,平攤下來,人均空間還不到兩平。這麼狹小侷促的環境,卻是他們賴以爲生的淨土。

    “受難日”後,頭上的無線電吵雜了好幾天。那段日子,屬薇妮的情緒最爲平穩。因爲她的童年在類似的環境下渡過。所不同的,便是雙層圍牆變成了高高的船甲板。而致命病毒的觸媒由滿地的針頭和乾涸的糞便變成了活生生的死人。

    “受難日”頭三天,是最爲難熬的時光。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那些感染者,嗯,不是喪屍的傢伙們遠遠的徘徊在淺水岸邊,絕不越雷池一步。飢寒交迫兼擔驚受怕的過了一晚,第二天八個倖存者就不得不改善生活環境了。

    隨後便發覺斷船向湖中的一面沒有感染者,得以用繩索和空桶汲水用。薇妮第一個解了渴。在豎立的鐵皮甲板上,又是薇妮第一個拉開了鐵門。本來她想繼續做第一人,卻被二水喬搶了先。

    當喬跳進船員生活區,將物資帶回來時,他立即被所有人誠心接納,成了小團體內的第八人。船員生活區在船頭,所以他們得到了整個廚房的食品和一套完整的竈臺用具。除此之外,還有好幾罐液化氣罐。

    喬又反覆拿來了被子、繩索等生活用品。藉由這些東西,他們離開了駕駛臺,把繩索系在船頭堅固的圍欄上,一點點的拓寬了空間。吊籃樣式的東西合併在一起,在船頭吊開闢出了一大片“飛地”。

    如此設計的靈感,均來自薇妮童年那小小的自制鞦韆。之所以不遺餘力,只因空中飛舞的電波清楚表達了現狀:整個世界已不正常,能苟延殘存,已是莫大的幸運。地星很大,但能容納他們八個人的,或許只有這小小的斷船頭一處。

    於是,頗爲有趣的畫面誕生了:一個垂直立於湖邊的斷船頭上垂下了無數繩索。而那些繩索下面則是各式各樣平的、硬的、結實的板子。他們會在大型的鐵板上做飯,烹飪水產;又會在遠遠的另一邊解決生活問題。

    而晚上則回駕駛室睡覺。一個倚靠船頭,又離地面十幾米的空中樓閣便成了八個人的“家。”再嚴苛的環境,也擋不住人類的求生欲。即使將生死看的再豁達,也不意味着就願意去死。當然,患病的除外。

    如此生活,雖沒希望,但至少是真的活了下來。三個大漢都很服薇妮。原因很簡單:最爲強壯的傑克本就是薇妮的朋友;“二水”喬被薇妮死命拽着才保住了命;而相對滑溜的漢斯,則生生被薇妮打怕。

    四個女人,卻成了最爲忙碌的人。將寬大船頭籠罩的吊籃,全部出自四人之手。頭兩個月,八個人各謀其職,過的倒也風平浪靜。後來,天氣漸熱,三個男人和四個女人就有些不清不楚起來。

    當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與美麗的薇妮無關。她的人生很簡單,簡單到她無暇考慮感情的事。

    得益於水庫的龐大,也得益於水質的優良。反正幾個月下來,生活勉強得以維繼。雖然所有的肉類蛋白質只能依靠水庫,但日漸興盛的水族似乎不懼怕這區區的八張嘴。

    在斷絕了外救的念想後,薇妮等人每天都在拆斷船上可以拆除的部分,用僅有的材料來組裝他們的希望—一隻簡易的、能夠漂浮的垡子。他們不知道別處的岸邊是不是也聚攏着成羣的“感染者”,所以一個可以漂浮的垡子就很重要。

    有了水上交通工具,他們就能探索岸邊的情況,最不濟也可以撤回來。

    只是,想法雖好,現實卻很殘酷。沒等垡子製作完成,一直相安無事的“感染者”羣卻發生了變化。在某個晚上,八個熟睡的人被聲響驚醒,就着漫天的星光,他們目睹了一個感染者變大變強,繼而收攏了所有閒逛怪物的過程。

    新生的怪物硬生生將身高拔到了兩米,儼然成了“感染者”中的王。

    自打那天起,垡子的事便再也進行不下去了。只要聲音大些,新晉的王者便會抄起身邊的東西扔將上來。若是石頭、樹幹什麼的還好,至多打壞吊籃,縫補好也就是了。

    就怕扔上來的是張牙舞爪的怪物。雖然“感染者”攀不上高高的船頭,但總有隱患不是?如果那樣,三個男人便不得不冒險將隱患清理掉,那是很危險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雖然生活多了許多危險,但好歹還能過。八人絕望的苦熬日子,不知將來會怎樣。隨着酷熱的夏季離去,秋高氣爽的日子接踵而來。八人由各有棱角磨合成了一家人。

    就在親情友情愛情一起醞釀的同時,氣溫也越來越低了。可不管天氣怎麼變,圍在斷船下面的感染者們總是陰魂不散的堅守崗位。而“感染者”中的王者卻日趨強壯,個頭都拔高到四米多,步伐穩健的向火腿腸進化着。

    雖然他們也會自相殘殺,但怪羣卻因吸收了遊蕩者的原因而日趨壯大。作爲領頭的大姐大,薇妮每天都過的很輕鬆,但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有多慌。倘若那變異的“感染者”強大到能攀爬的程度該如何?

    倘若水層因天冷而凍實了又如何?小小的煤氣罐已經用去了八罐,只剩三罐還有氣,若是沒了火,生喫魚蝦能挺幾天?……問題實在太多,而且一出現就是無解的難題。

    任憑薇妮機關算盡,畢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就在薇妮忐忑的心情中,八個人送走了十月,迎來了日漸寒冷的十一月。

    某個起霧的早晨,響亮的槍聲將八人全部驚醒。他們順着槍聲望去,就見到四輛車組成的車隊。爲首的竟是個全副武裝,毫無死角的裝甲車。見那困了他們大半年時間的“感染者”中彈倒下,八人都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四米多高的危險存在當然不會傻傻的站着,他迎着呼嘯的子彈反向衝去。在生猛的衝擊下,那輛裝有重機槍、重達五噸的裝甲車被掀翻在地。狂暴的巨人重拳捶打下,防彈車的底盤生生被砸的變了形。

    而車組人員則全部被震死於車中。與此同時,剩餘的三輛車將周遭的感染者清理一空。在槍口統統對準變異感染者後,密集的槍彈和着火箭炮的呼嘯將四米巨漢轟成了渣。八人被炸彈的聲響震得耳膜生疼,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接下來,空中也響起了轟鳴聲。一架運輸直升機盤旋在上空。她們意識到:自己終於得救了。見直升機拋落繩子,那些穿着傭兵服,挎着長槍,彆着手槍,插着匕首的壯漢順繩而下時,八人心胸激盪,叫木法沙的女孩還落下了激動的淚水。

    很快,大兵們落在了她們編織的吊籃“飛地”上。想象中親切溫柔的救助並沒有發生,相反,那些武裝到牙齒的傢伙們動作很是粗魯,還沒站穩,便對三個男人拳打腳踢起來。

    漢斯只是用手護住了頭,便被某個大兵一槍轟碎了天靈蓋。熱血飛濺到其他人身上,他們才猛然驚醒:這些從天而降的大兵們,根本不是搭救她們的英雄。

    可是,什麼都晚了。傑克和喬被精鋼打造的銬子銬住了手腳。而三個女人連銬子都沒上,她們在反抗中被繩索緊緊捆綁起來,一如被束縛住的牲畜。至於薇妮,則視黑黝黝的槍口如無物

    。拳打腳踢下,無數精壯的大兵被打倒在地。但終究雙拳難敵多手。她還是被抓住了手腳。冒着藍色火花的電棍打在身上以後,她不甘的失去了意識。

    等她重新見到光亮,已在堅實的鐵籠之中。籠子外,幾個鼻青臉腫的大兵正不懷好意的對着她笑。那表情讓薇妮回想起了高中時代,她立即下了死反抗的決心。

    不過大兵們只是放肆的打量,用語言極盡的侮辱,卻沒人靠近籠子。這讓心存死志的她遲遲沒動。再往後,一個上了歲數的白人老男人冒了出來。他沒有動她,只是在籠子外對她品頭論足。

    當天晚上,老男人和他的大兵們在她面前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會。關她的籠子被放在空地上,使得視野很是開闊。老白人很高興,雖然他折損了手下,但卻一點都不心疼。

    幾十個人,一起燒烤的味道很是香甜。聞得出,他們用了很多的香料。可那香氣四溢的烤肉被端上來,呈現在她眼前時,她卻立時將胃裏的存貨吐了出來。因爲那是一隻斷手,一隻紋着漢字“愛”的手,一隻來自漢斯的,紋着漢字“愛”的手。

    篝火燒的很旺,繞着火焰跳舞的人不停的手舞足蹈。在勁爆的音樂聲中,夾雜着連綿的槍響。那個脾氣不好,十分花心,妄想將五個女孩都征服的漢斯,消逝於衆人的口中。散發着濃烈肉香的、裹着香料的、烤的流油的斷手,使薇妮再次強烈的乾嘔起來。

    這幫子喫人的傢伙,不是因爲飢餓,也不是因爲缺少食物,純粹是爲了滿足他們變態的食慾而故意喫人。

    薇妮嘔的金星亂冒,腦中卻劃過了可笑的念頭:如果活到現在是上帝的手在撥動她命運琴絃的話;那麼落入這羣喫人的傢伙手中,一定是上帝不耐煩了,一腳將她踢到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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