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存活錄 >第259章 似曾相識
    與總部砧板房內的其樂融融相比,“鯨魚核電站”不遜分毫。李衛國與楊小海少說相差30來歲,可一老一少手捧震動手柄,依舊玩的不亦樂乎。“傳球,傳球!4號是臭嘴貝厲,你的馬拉快下底。別讓米西纏上,他搶斷很厲害。”

    楊小海大呼小叫,雙眼死盯着巨大的弧形電視屏。手上的震動手柄痛苦叫喚着,似乎隨時都會被捏爆。

    “蛋定,蛋定。滲透太慢,看我的7號小貝定點傳球。”李衛國盤着腿,與楊小海大呼小叫的樣子不同,很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味道。弧形電視屏很大,而且無死角。讓這款經典的實況系列更顯流暢。

    “goal!!”

    伴隨着楊小海顫動的長音,一個光頭9號忘情的在草皮上奔跑,連續兩個空翻後,靜止在邊旗上擺起了POSS。楊小海吶喊着,與李衛國寬大厚重的手掌拍在了一處。

    楊小海將疫苗送給李衛國,已是半個月前的事。李衛國說話算話,大量的生活給養源源不斷的空運過來。這段時間,楊小海混日子,基地蓬勃發展,基地外的感染者們也很是消停;大家相安無事,很是平靜。

    楊小海好理解,本就倦怠,怎麼過都是一天。但身居高位的李衛國成天和大男孩混就有點不協調了。但當事兩人不覺有啥不妥,旁人也不好多嘴。

    李衛國和楊小海對了一下手,臉上淡淡的,靜等球賽繼續。而楊小海在自己的狗窩裏更是放浪形骸。弧形顯示器、實況系列遊戲光盤,這些給力的宅男神器自然是老李帶來的。

    從喫過早飯、午飯、到現在,倆人整整玩了一個白天。李衛國畢竟上了歲數,他可沒楊小海活力無限。“嘟……”哨音一響,2030年男足世界盃決賽下半場賽程繼續,華夏隊一比零領先耳根廷一球。ъ

    得益於忽略時間的歸化球員們,華夏隊實力強悍,有望問鼎。辛苦鏖戰許久,好不容易勝利在望,楊小海很興奮。“小海啊,哥哥我真的很感激你,所以想送你幾句話。”李衛國捏着手柄,但注意力已經不在遊戲上。

    “老李,雖然歲數差的有點大,但投緣啊。有啥話直說,咱倆誰跟誰?真沒看出來嘿,遊戲打這麼好,僅次於我,哇咔咔……”

    “據我說知,公司高管中,喜歡打遊戲又願意忘年交的,不多。不僅如此,還有人對我的行事風格多有詬病。”“嗯?”楊小海支棱起了耳朵。

    “基地實力強大,你手握戰鬥疫苗、體內的血液又極其特殊,本身還是個戰力非凡的怪胎,所有這些,才使國公司一些人始終隱忍不發。”

    “不至於……”

    “聽我說完。”

    李衛國玩味的一笑:“我能有今天,一是憑努力,二靠運氣。但不管怎樣,這個歲數才進國公司高層,不出意外,也就到達了仕途頂點。是病毒讓我百尺竿頭。但越往上走壓力越大。實不相瞞,來這兒其實是迫於無奈。競爭對手打算在我離開時搞事情,但卻因50只疫苗翻了盤。具體細節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我欠你一個人情。”

    “老李……”楊小海對忽然正經起來的李衛國很不適應。

    “嘟、嘟、嘟……”哨音響起,華夏歸化球員隊捧起了大力神杯。但楊小海勝利的興奮感卻沒了。

    “我要走了。明早天不亮就得飛,晚了怕趕不上就職。官職升了三級。”李衛國平靜的道。

    “哇!”“嗯,別嚷嚷,正式任命得就職儀式後才生效。不想讓人誤會我招搖。”

    “瞭解,恭喜!”楊小海忽覺遊戲裏的華夏隊奪冠很沒勁。

    “以後,或許見面的難度會很大。”

    “嗯,應該的。”

    “不知爲什麼,我有一種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感覺,很像……”李衛國斟酌着,在腦海裏尋找着形容詞。

    “家人。”楊小海不假思索。

    “對,不僅是你,連你的助理都是,很熟悉,很親切。好像我們很早就認識。”

    “呵呵,老李啊,再說下去就是封建迷信了哦。”

    “你小子……”李衛國失笑:“什麼時候,我混到要你提醒的地步了?少矯情,世界盃都拿了,敢不敢和我pk?”

    “來就來,輸了2斤桂花陳。”“臭小子,一定是我輸嗎?”

    翌日,天還未亮,李衛國帶着“天龍八部”一同登機。當伊爾-76呼嘯升空,本應沉睡着的楊小海忽然在塔臺現身。白鷺很驚訝,她的記憶中,從沒見過特殊顧問這麼早起來。

    “走了?”楊小海問。

    “嗯。”白鷺有着傭兵的共性,說話不喜歡拖泥帶水。

    “沒交代什麼?或是拿走什麼嗎?”

    “首長說了倆字:‘珍重’。”

    “……沒了?”

    “沒了。”

    楊小海信步踱到窗前,透過玻璃窗,將視線投向了高大的圍牆。在那裏,厚重的外圍牆正緩緩閉合。很快,圍牆合攏,將“鯨魚核電站”護的嚴嚴實實。

    就像是一位愛戴的長輩離開般,楊小海胸口沉甸甸的,總覺堵的慌。他不明白,和李衛國認識僅月餘,相處時也沒啥驚心動魄的事,怎麼就這麼不捨呢?

    有人相處幾十載,仍舊形同陌路;可有的人卻一見如故。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猿糞吧。

    李衛國的來訪與離開,給基地帶來的變化是巨大的。別的不說,光50只疫苗就換了好幾架飛機物資。其中最爲寶貴的,當屬半機艙藥品。藥品大都保質期只剩半年,但好歹解決了有醫無藥的窘境。

    來投的倖存者中,不乏醫護工作者。有了藥品,好歹能讓排除萬難趕來的倖存者們休養生息。經此一弄,本就聞名的“鯨魚核電站”基地名聲更響了。

    就在基地十幾公里外,有一座堅固的大樓。之所以說是一座,是因爲整樓就一家單位—“華夏國公司銀行”。此樓爲承運市的銀行總行,也是整個遠東省的國公司銀行總行所在。

    大樓修建的不說金碧輝煌,至少也是大氣磅礴。此樓也是承運市的地標建築。因爲財力雄厚,所以建樓時,採用的原料都是質量上佳的好東西。所以末日病毒爆發一年多,從表面上看,大樓依舊完好。

    大樓只有四層高,平時供人員辦公已是綽綽有餘。銀行員工卻知道,大樓的重點卻在地面之下:地下一層、二層爲停車場,三層爲現金庫。四層也就是最底層,則是銀行的核心所在—存放貴重物品的主倉庫。

    所謂貴重,其實得分開說。一個是“貴”,比如說寶石、文物、小件的古董……貴是貴,但不重。這些東西被裝在密碼箱裏。而密碼箱則鑲嵌在主倉庫的牆壁中,將“堅固”詮釋的淋漓盡致。

    真正重的,是那些整齊擺放的東西—金條。每根金條都不長,黃橙橙亮晶晶的。但羅列成一堵堵黃金牆,那視覺衝擊就很強烈了。普通人置身於金條構成的房間中,八成得迷糊。

    不過萬事無絕對,在這金條搭建的“金屋”中,還真藏着一位嬌滴滴的美嬌娘。姑娘形態窈窕,面容雖髒卻難掩秀麗,穿着一身銀行常見的工作制服。她對高高堆疊的金條瞅都不瞅,只一動不動的盯着厚重的防盜門。

    忽然,“嘩啦啦”的摩擦聲響,足有半米厚的全金屬門防盜門緩緩向外打開。一個白襯衫黑西服的男子費勁的推着門,喫力的將自己擠進門;然後再全力扭動螺旋把手,把門重新閉合。

    “子龍,你回來了!”姑娘一句沒營養的話後,乳燕投林般飛向男子。男子歲數不大,看樣一定沒到30。

    他劇烈喘息着,虛弱的擺擺手:“水。”經提醒,姑娘這才反應過來,將一個鋼化杯從地上抓起,遞到男子手上。

    “咕咚咕咚……”一杯水,200ml,一飲而盡。

    “子龍,從你出門開始算,到現在已經用時58分鐘。一個小時啊,我的心就沒落過地。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找到補給?”

    “映雪,我們要死了……”子龍頹然的放下杯子,眼神開始渙散。

    “不要嚇我啊子龍。一年多,相濡以沫、互相扶持撐到現在,我不允許你私自放棄。”叫映雪的姑娘帶着哭腔伸手去搖子龍。只晃兩下就覺滿手滑膩。子龍汗透層衫,整個人好似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映雪,我們完了。整個大樓,拋開停車場,我找遍了所有能到達的角落。一粒米、一塊碎餅乾都沒有。除了消防栓,我們什麼補給都沒了。”

    “再仔細找找,說不定……”

    “雪,沒用的……”子龍扭頭趴在冰冷的鋼化地面上,閉眼就睡。他累壞了。不到兩個小時,他跑遍了整個大樓。隱蔽的角落、難以觸及的地方全翻了,沒找到喫的。好幾次都想跑出銀行堅固的堡壘。可映雪還在等他,所以子龍必須回來。

    沒有錯,全封閉的銀行大樓內,卑微的存活着兩個年輕的靈魂。雖靠着整棟樓的給養絞盡腦汁的熬到了現在,但終是到了強弩之末、無以爲繼的時候。

    姑娘將一件掉毛的羽絨服蓋在男子身上,眼神無力的劃過倉庫—那些往日讓人覬覦的、甚至願意拿命換的東西,正泛着冰冷的光,無用的讓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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