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存活錄 >第294章 扶搖直上
    北方話就是這麼魔性,白鷺生在南方,長在南方。沒進基地前,一口地道的吳儂軟語。現在倒好,徹底同化了。她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話,扯着嗓子疏散人羣。還別說,經她一指揮,狂風肆虐的基地倒是忙而不亂。

    傭兵們大都爲男性,又都適應了本地話,所以對白鷺的認同感非常滴高。所以,東西損壞不少,人卻沒事。得益於“中心大樓”的堅固,它將涌入的人羣庇護的很好。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庇護的。基地某處,狂風捲積着烏雲,恣意的將瓢潑大雨傾瀉而下。衆人不是進了大樓,就是躲在堅固的掩體中。有心大的,一邊喝着熱飲,一邊感嘆大自然之威。

    基本上,大部分人都在好整以暇的欣賞天地之威。然而,一人一狗絲毫不管天氣有多惡劣,也全然不顧豆大的雨點,依舊你儂我儂的纏鬥,繼續着偉大的拆家工作。

    “呼……”一人一狗也不知道鬥了多少回合,終於有了短暫的分離。楊小海赤着上身,長褲成了短褲。在冰冷的秋雨中,他長長地呼氣。那氣息剛離嘴,便化成了一團白霧。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雖是早秋時節,但溫度卻可以瞬時降得很低。雨水順着短髮汩汩留下,激的眼睛痠疼。但楊小海卻不敢擦拭。只因對面的怪獸正對他虎視眈眈。

    那怪獸有着一口尖利的獠牙,兩對鋒利的爪子。黑色的毛髮被雨水浸溼,如一匹黑緞子般閃閃發亮。長達四米的身軀呈現完美的流線型,比最漂亮的黑豹還要俊逸。

    楊小海有點累了。騎在發狂的雷鳴身上,比騎野馬可辛苦多了。雷鳴不但速度快,力量強,關鍵還有腦子。剛被騎時,雷鳴上躥下跳,楊小海還能應付。可很快犬王就改變了策略。

    它開始旋轉,蹭地皮,甚至主動將後背往地上撞。如此做法,饒是楊小海鋼筋鐵骨,也不得不從狗背上跳下。犬王本就憋悶,再被他如馬一般騎,那怒火騰騰的,幾乎化成了實質。

    於是,暴怒的雷鳴徹底釋放了獸性。它不再留手,楊小海登時壓力陡增。撕咬拍打之間,逼得楊小海硬抗。老宅男憑着超快的恢復力苦苦支撐。只是,防久必失。

    雷鳴的持久力遠出楊小海的預料,再這麼下去,他必會被雷鳴生生拆散不可。於是,避無可避的楊小海打算激發“染化”,以此來結束鬧劇。只是如此一來,雷鳴能不能活,那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楊小海主意一定,眼睛頓時變了色。他張開嘴,上下兩對犬齒陡然加長,成了鋒利的獠牙。對面的雷鳴鼻子褶皺,獠牙全露。聰慧如它已知對面的人類和它一樣,被打出了真火。

    如此,正合它意。夥伴沒了,關愛的人也沒了,犬王有自己的驕傲。它對冷酷的世界已然沒了眷戀,如不能將之毀滅,就讓世界毀了它吧。雷鳴眼上的一對白斑豁然上下一分,硬生生又長出兩隻眼睛來。

    兩對眼上下對稱,全都佈滿了血絲,對着楊小海一眨不眨。“嗷……”雄渾嘹亮的嘶吼穿透層層雨霧,震得瓢潑的雨滴改變了方向。一人一狗之間,竟形成了短暫的真空。

    楊小海暗紅的眸子一凝,大吼一聲:“染化!”擡左手向自己嘴邊送去。接下來,鋒利的犬齒將刺破皮膚。藉着痛楚,他將變成九手長舌的猙獰怪物。

    “咔嚓”一聲雷鳴,震耳欲聾。大自然的威力可不是雷鳴、黑瞳能比。或許是距離近的緣故,雷聲和閃電幾乎同時到來。雷電擊在基地某處,連空氣中都瀰漫着焦糊味兒。

    “艾西吧!”楊小海聽力本就很好,對面的雷鳴耳朵也不差,所以巨響打斷了兩個傢伙的節奏。楊小海不消說,兩手捂耳,被迫打斷了變身。雷鳴同樣好不到哪去,它把兩隻前爪耷在大腦袋上,匍匐於地,同樣無力攻擊。

    稍一耽擱的工夫,楊小海向天空瞭望。只一眼,便驚的他後背生風,通體冰涼:只見頭上的天空中,不知何時飄過來一大片綠色的、茂密如草地般的烏雲。

    那雲遮天蔽日,偏偏壓的很低,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雲中飛出數根旋轉着的倒圓錐體,直直的插向地面。倒立圓錐的尖頂在地面上,把接觸到的東西統統捲上了天。力道之大,連地下的掩體都捲開不少。

    楊小海倒抽涼氣:龍捲風!一種只有在電影中才能看到的極端天氣,現在竟明晃晃的出現在了眼前。綠色的烏雲呼嘯,偏還透出絲絲陽光來。目力所及之處,竟全是末日的景象。饒是楊小海神經粗大,也不免爲大自然的威力心悸不已。

    一、二、三……放眼望去,粗略一數,楊小海竟看到了九條龍捲風。它們貫通天地,將萬物都捲上了天。距離遠的,裹挾着大量淡水,形成了水龍捲。

    其中的水族們被迫坐上了飛機,也算是出了趟國。而距楊小海較近的龍捲風,則對“鯨魚核電站”造成了巨大的破壞。雖一人一狗沒少折騰基地,但與大自然的怒火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別說農作物了,連停放在外的戰車和飛機都沒能倖免。

    架是肯定打不成了。暴虐的狂風吹的人眼都睜不開,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怒吼。楊小海對大狗吼道:“躲雨先!”意思是放棄爭端,等風平浪靜之後再說。可嘶吼的句子剛離嘴便被颶風撕個粉碎。雷鳴四爪子深扎進土,如錦的黑毛被風吹的起伏不停。

    楊小海勉強交代一句,便打算溜之大吉。死狗怎麼折騰是它的事,總不能要他也跟着傻不拉幾的被雨淋吧?他要回到“中心大樓”的頂層,洗個熱水澡,再喫幾個水靈靈的梨子壓壓驚。待得風平浪靜時,死狗要還有精力的話,不妨找別人宣泄。打架這事,貌似小丫頭一直很熱衷……

    頂着肆虐的狂風,楊小海一步一個坑的向“中心大樓”走去。只走了幾步,耳中便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前方一個巨大的東西向他飛來。楊小海勉強睜眼,就看到了一輛步戰車,打着橫就過來了。“艾西吧!”楊小海恨恨的罵道。他不明白,重達幾十噸的傢伙怎麼也這麼輕浮呢?

    不想躲也不成了。楊小海拔出深插地下的腳,轉身躲避。也就是他,步戰車擦着肩膀“呼”的飛過。還不等將提起的心放下,熱浪便跟着襲來。

    憑着本能,楊小海又向後退。赤裸的肩膀撞到了一處滑膩膩、軟塌塌的所在。逼人的熱浪涌來,楊小海不得不原地蹦起躲避。說時遲那時快,楊小海身在半空,還沒落地,就覺得熾熱的火球擦身而過,徑直向上飛去。

    忍着如刀的勁風,楊小海勉強撩眼皮再看。先是擡頭上望,只見一輛30噸的步戰車正被火蛇推着,扶搖直上。看那架勢,怎麼着也得飛一會兒。

    “好傢伙,真成土飛機了。也不知道車裏有沒有人。”楊小海沒時間細看,低頭向下打量。入目所見,既驚又喜:驚的是,不知何時開始的,他已然被狂風裹挾着離了地。

    被無處不在的風所裹挾,老宅男沒旋轉,只是如坐電梯般徑直上升。喜的是,腳下不遠處,俊逸非凡的雷鳴和他一樣,也被狂風裹挾着飛了起來。再往下,就是亂七八糟,什麼都有了。

    裹挾他們的龍捲風風力十分強勁,和其餘九道龍捲風都不同。“我這命啊,也沒誰了。只要是倒黴的,別人一輩子不見得碰上的衰事,一準兒落我頭上。”老宅男嘆口氣,將手腕向嘴邊伸去。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多想了。

    手背鮮血淋漓,楊小海悶哼一聲:“染化”!左四右五九條手臂,膝蓋長有猙獰骨刺,長舌吞吐如蛇的怪物憑空出現。楊小海閉着眼,卻將周遭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超級視角開啓,他登時明白了周身處境:頭上,是被彈藥和風力共同作用,緩緩上升的步戰車。車下面是長長的火舌。再往下,火焰下面,是他和徒勞揮動四爪的雷鳴。圍繞它們的,則是厚厚的、青黑色的風牆。

    九條手臂一晃,楊小海於半空中調整身姿,面向腳下的雷鳴。“噗”,張口輕吐,血紅色的長舌一路向下,探出三米仍不見停。直到舌頭延伸到雷鳴身邊,方纔充滿彈性的向內一勾,將它攔腰纏住。

    “嗷?”雷鳴正在空中耍着狗刨,冷不防肚皮一緊。它剛要伸爪探看,脖頸間便又是一沉。雖不願承認,但這種討厭的感覺實在是記憶猶新。它扭頭向脖根看去,果然找到了討厭的身影—楊小海雙腿分開,正穩穩的騎在雷鳴脖子上,吸溜吸溜的收舌頭呢。

    雷鳴鼻子立馬褶皺,暴躁的咆哮起來。只可惜,天大地大,風聲雨聲加聲雷滾滾,將犬王的怒火完全湮滅。如此兇險的境地,楊小海仍頂着強風開口亂喊:“泥丫繼續嘚瑟!泥不能嗎?有種給爺揮個?”

    話音未落,“撲棱棱”亂響,雷鳴肋間迅速探出兩根突刺來。那突刺迎風便漲,很快就展成了兩扇肉蒲。楊小海目瞪口呆,眼睜睜看兩扇大肉蒲展成了如蝙蝠翅膀一樣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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