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芷坐在前面,反應的及時,有驚無險,倒是車伕因爲位置的原因,身體有多處擦傷,胳膊也有些彆扭,像是受了傷。
就在顏綰書和顏溫站在一旁的時候,身側的馬車轟的一聲,竟是架子都散了,木頭四濺,也得虧他們去看和芷和車伕的傷勢,不然怕是要被砸傷。
這邊的動靜讓已經過去的馬車停了下來,往回趕。
顏綰書暫時沒注意,擰着眉頭看這散了架的馬車。
車伕顧不得擦傷,連忙的出聲解釋。
“二公子,小姐,奴才來時全都堅持了一遍,全都好好的。”
馬車散架,險些連累公子小姐受傷,這種大事,車伕不敢怠慢。
這邊還沒回答,另一邊的馬車倒是停了下來,車窗簾半掀開,一位帶着面紗的姑娘露出了身影。
聲音清雅如/蘭。
“不關他的事,你們的馬車採用與紅柚木差不多的梨木,看上去差不多,時日一久就會出現問題。”
似是覺得突兀,姑娘聲音微頓,帶了些猶豫。
“若不嫌棄,我的馬車可載一程。”
姑娘是好心,怕車伕無辜受牽連,願意載一程是覺得這話有多管閒事的緣由,顏溫聽出來了,卻不能平白無故的承她的情,話到嘴邊卻拐了彎。
“鎮國將軍府顏溫,舍妹顏綰書,多謝姑娘心善,卻之不恭,失禮了。”
顏溫正兒八經的道了謝,隨即就拉着顏綰書上了馬車,顏溫自覺坐在外頭,將顏綰書推入馬車裏面,動作利索,顏綰書都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看向車內的姑娘。
若是自個兒顏溫便不會如此了,大不了走上去便是,但身旁還有個顏綰書,最是喫不得苦,天氣炎熱,此路無人,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和芷和車伕在原地等着府中人過來,顏溫已是傳了信。
顏溫的自報家門讓姑娘及其身邊的人都略微放了心。
姑娘見是顏綰書進來,眉眼溫和一笑。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小女子姓應,車馬簡陋,薄待之處,多多包涵。”
這話是應方纔顏溫的話,顏溫沒進來,回答的自然就是顏綰書。
“應姑娘客氣了,理應我們道謝,感謝姑娘出手搭救。”
二人寒暄了一番,顏綰書說出了自己所要去的地方,這才反應過來,這馬車與他們背道而馳,必然不是去一條路的。
都怪哥哥動作太快,這下好了,尷尬了。
應姑娘神色微頓,隨即笑笑。
“我本也要是因家人要去南懷寺瞧一瞧的,只是半路覺得不太可信便回來了,如今一瞧,倒是有緣,合該要去一趟。”
隨着應姑娘話落,馬車再次趕往南懷寺。
車內寂靜,顏綰書主動提起話題,兩人一來一往的寒暄,倒有了些瞭解。
明藍色衣服的姑娘主動摘下面紗,如她的聲音一般,淡雅出塵,給人的氣息很舒服。
姑娘名喚應婉白,其父從三品官員,就任兵部下首的駕部,主管車馬,從小耳融目染,這才讓她看出了名堂。
南懷寺在遠郊,寺廟不太出名,來上香祈福的更不多,許是司水神醫的風聲走漏,來的人多了些,熱鬧許多。
應婉白在前殿祈福,顏溫帶着顏綰書去了後殿。
寺裏的廂房簡單,一方桌椅,一張牀榻,一個偌大的佛字,然此處設立一道珠簾,後面的人端坐。
傳說中的司水神醫,顏綰書隔着珠簾連面都沒見着,也不曾去在意,伸手給人把了脈,她便被顏溫支出去找應婉白了。
今日諸事不宜,顏綰書覺得自己還是該待在府裏別出來,她走了幾步才發覺不對勁。.七
這寺廟裏的佈置基本都差不多,走着走着她就迷路了,偏生人少,連個問路的都沒有。
好巧不巧的,她遇上了熟人。
“綰……燕王妃。”景承宣乍見顏綰書時,一聲綰書妹妹就要脫口而出,當即改了口。
從前顏綰書死活糾纏着他,性子跋扈少不得他厭惡,但她人美,且背後有將軍府撐腰,他即便厭惡,也會維持兩分面子。
只需他一個笑,她就能歡天喜地許久,於他而言,亦有諸多便利。
然如今,自她嫁入燕王府,一切都像是脫了軌一般。
他私心裏還是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誤會,若能解釋清楚,爲他所用是最好,若不能……
景承宣心裏的彎彎道道,顏綰書是半點也不想知道。
看見他時,心裏忍不住罵了聲,嗶了狗了。
回回出府,回回能見他,真是比踩狗屎還要準,簡直晦氣。
當即顏綰書麻溜的轉身就要走,當沒看見。
今日風大,轉身的那一瞬間,風悠的吹過來,一粒沙塵入了眼,她腳步微頓,擡手揉了揉,腳步不停的離去。
然這一幕,落入景承宣眼裏,卻是顏綰書的確有什麼難言之隱,以至於不能與他接觸,心生難過,忍着淚揮袖離開。
他猜想多半是因爲燕青冥。
這人心狠手辣,心性難測,之前的恩愛也不過是幌子罷了。
這想法在看見牆角處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時更加堅定。
不過是來上個香,都有人盯着,她的確處境艱難。
而此刻‘處境艱難’的顏綰書使勁揉眼,試圖將那一粒沙塵揉出眼睛,卻不料越揉眼睛越紅,生理性鹽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滴。
她心裏惱火,越發覺得和景承宣生來相沖,回回都是災難。
冷不丁的眼前一片陰影覆下,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擡手看過去,眼睛微瞪,滿目驚詫。
“你回來了?”
“嗯。”
燕青冥冷淡的應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
圓鼓/鼓的臉頰因爲悶熱變得緋紅,皮膚白皙在陽光下像是閃着光,眼睛紅如兔子,掛着的兩行清淚尤爲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