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景承宣纔回過神來,看向蘇含雁的目光裏有愧疚,亦有心疼。
“雁兒,委屈你了。”
“殿下哪的話,我明白,殿下一切都是爲了我們。是我無用,只能爲殿下做些綿薄之事,殿下放心,燕王妃許是還沒從嫁人的事情裏回神,與我們有了間隙,待我再去尋些禮物哄她開心,開解開解,還是會如之前一般的,不會誤了殿下的事。”
一番話既體貼又爲他着想,顧全大局,絲毫無嫉妒之心。
景承宣聽着,只覺得心疼的緊,再想顏綰書,臉色越發的難看,語氣果斷。
“不必再委屈你去求全,就如今她對燕王的動情豈是三言兩語能勸回來的,她既無用,便是敵人,無需再去廢功夫,至於鎮國將軍府,本王心中有數。”
“殿下切勿一時之氣擾亂全局,我能爲殿下又豈會覺得委屈,我可以再試試。”
蘇含雁趴伏在景承宣的懷裏,一雙眼睛極盡精明。
“並非一時之氣,你放心吧,待事情有成,我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景承宣摟緊懷中,許下諾言。
蘇含雁面色柔和,與他靠的更近些。
‘咻’的一聲,一支箭橫空而來,落於他們頭頂之上,箭身還在嗡嗡作響,搖擺不停,馬兒因此受驚,擡高前蹄呼叫一聲,繼而停下。
馬車一陣人仰馬翻,片刻後才停了下來。
景承宣怒而掀開轎簾,面目陰沉。
“發生何事?!”
不等車伕回答,烏朝從一旁過來,手裏提溜着個人,一臉微笑道:“閻殿裏跑出個犯人,卑職正在竭力緝拿,沒想到驚嚇了宣王殿下,不過好在犯人被擒,既然殿下無事,那卑職告退。”
一句話從頭到尾,說完烏朝就提溜人離開了。
氣得景承宣一拳砸在車壁上,頓時冒出血絲來,蘇含雁驚呼,柔情似水的替他包紮起來。
他們心知肚明,壓根不是什麼緝拿犯人,不過是故意爲之,爲顏綰書報仇罷了。
偏生知曉了也只能當做不知,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一個顏綰書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
顏綰書倒是不知那邊的動靜,這會兒她和燕青冥一同坐馬車回王府。
馬車內一時有些安靜,顏綰書沒喫飽,沒什麼力氣的歪在車壁上,不想說話,燕青冥一直都是沉默型,就造成了這番局面。
但一安靜,就顯得氣氛十分的詭異。
受不住這場面的顏綰書格外後悔沒能讓和芷在出發前準備個食盒。
她砸吧下嘴,想念王府裏的點心,驀地她一怔,擡首對上燕青冥的目光,表情僵了僵,沒話找話。
“王爺今日心情不錯?”
“嗯。”
大哥,聊天不是像你這麼聊的。
顏綰書心裏腹誹,只好硬着頭皮再起話頭。
她坐了坐身子,倒是真的想到一件事。
雖說這廝平日不懂憐香惜玉,今兒這表現尚可,至少維護了她。
“多謝王爺方纔的維護,小女子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可好?”
聲音嬌作,左眼眨了一下,試圖放電,險些弄成抽筋之後,顏綰書果斷放棄,一臉情深不悔的看着他。
“王府缺你鏡子了爲何不說。”
“嗯?”顏綰書愣住。
隨後才反應了過來。
以身相許……照照鏡子。
我呔!
狗男人眼瞎!
她就是胖也是胖的美,更何況現在瘦了,那也是一等一的,怎麼到他眼裏就那麼嫌棄,就算癩蛤蟆想喫天鵝肉,那她也是最美的……呸!
她纔不是。
心裏話轉了幾個彎,顏綰書對着燕青冥越發的怨念,扭頭不去看他,裝死。
扭過去的顏綰書沒瞧見男人目光深諳,眼裏有着一絲笑意,棱角都柔和了些。
氣歸氣,顏綰書心裏還有些數,有些話錯過了機會就不好再開口了。
所以下車後,她彆扭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燕青冥停下腳步,低首看她。
見他看過來,顏綰書皮笑肉不笑。
“王爺對我好,我自也要對王爺好,別的不能,力所能及的小事還是可以,明日我去書房陪着王爺。”
這話說的不像是詢問,倒像是下命令了。
顏綰書自個兒彆扭倒是沒注意到。
燕青冥看了她一眼。
“嗯。”
衣袖從手中划走,顏綰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應了。
這麼好說話的嗎?
看來心情是真的不錯,怪不得親密度都有了。
她失笑着搖搖頭,只希望他這好心情能夠一直持續,那她可就太開心了。
燕青冥心情有沒有持續,顏綰書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個兒要倒黴了。
原因無他,第二日一早,燕青冥上早朝了,而顏綰書被宮裏頭來的人叫進宮去了。
選在這個點,可真是十分微妙,縱使機會渺茫,顏綰書也只得把這一絲機會交代給烏朝,讓他務必第一時間把消息通知給燕青冥。
在進宮途中,她心有忐忑,將最近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想來想去,能讓皇上把她叫進宮的,也就只有昨日宴會之事。
她心裏多少有了些數,又或許是燕青冥也在宮內,她心稍定。雖然地點不同,但她清楚一點,只要知曉了,燕青冥會來。
腦袋裏胡思亂想時,她已是進了宮,忽的一側來了一個小宮女,小聲言語。
“燕王妃勿怕,娘娘會護着您的。”
顏綰書側首看過去,略有眼熟,應當是在她小姨宮裏看見過,怕是小姨已知曉了消息,特意來給她喫定心丸的。
她斂了斂眉。
“讓小姨不必擔憂,不會有事,無需插手,最好脫身撇清關係,我回頭再與她解釋,一定不能插手。”
她小聲叮囑,神色嚴謹。
小宮女不由得愣住,落後了一步,路也到了,她不好再跟過去,猶豫片刻立馬回宮稟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