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家奴皆是疑惑,竊竊私語。
年長的張婆子面色倨傲,指着身側的丫鬟怒聲道:“都吵吵什麼,活不好好做,倒是能說,一羣沒把門的都該割了舌/頭,才能叫你們安生!”
張婆子在府裏有威望,她這麼一吼,下面的縱使臉色不好看,也都忍了,不願與她爭執。
有些聰穎的,平日裏不服氣,今兒似是察覺出什麼,雖沒正面對上,倒是私底下小聲嘟囔。
“年老色衰的老東西,不久仗着那點的資歷,還能有幾年活頭。”
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時候,就顯得尤爲的清晰。
“誰!誰說的!”張婆子聞聲被氣得怒吼,轉過去一個個看過去,誰也不會傻得在這會兒承認,她就胡亂拉扯着問:“是不是你!”
不等人回答,就劈頭蓋臉的罵一頓,極度難聽,不一會兒周邊的都給罵了個遍。
她正欲發作呢,福叔過來了,她頓時噤聲。
衆人都看在眼裏,心中越發不屑。
隨福叔過來的,還有一道來的顏綰書。
就在剛剛丫鬟與張婆子吵鬧的時候,顏綰書已是讓六隊的人把將軍府給圍了。
誰想跑,誰想通風報信,通通不成。
陸格跟在顏綰書身後,他的模樣引人注意,那面色慘白,讓人不敢多看。
福叔特意給顏綰書搬來了椅子,顏綰書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喝茶,遙看衆人行禮,粗略掃過,心中有數。
陳大夫這會兒被閻殿的人給帶上來,福叔把人抓起來,怕他死了,看的緊,這人除了瘦了點,別的倒是看不出什麼來。
陳大夫是府裏常住的大夫,衆人皆是認識,看到他被捆着上來,衆人更驚了,彼此看看,互不說話。
張婆子在前頭,與陳大夫靠的近,看了一眼後她略顯緊張的緊了緊手。
福叔在顏綰書身側,目光掃視衆人,聲音平靜。
“近些日子府裏不太安生,主子們不在,有些人這心思就動的多了,陳大夫對主子圖謀不軌,抓個正着,不過他還有同夥,趁現在主子未動怒,那同夥最好自己站出來,不若一會兒,死都是奢望。”
聲音平靜,可這話卻讓衆人心裏一咯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出聲。
有些膽大的附和着福叔開口。
“這事與奴婢可沒什麼關係,誰知曉情況的趕緊說,免得平白無故連累旁人,現在不說等認出後,可少不得衆人唾罵捶打。”
“就是就是。”
饒是說了這麼一通,也沒人敢應聲。
顏綰書將茶盞放下,側首看了陸格一眼。
陸格頓時明白,對着陳大夫身側的兩人一揮手。
一人扶着陳大夫,另一人則拿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在了陳大夫的肩頭,手微用力向下,那肩頭上就多了一道傷口,露出了裏面的骨頭,那人手上不停,眨眼的功夫,已是削了三四塊肉下來。
連血帶皮的扔在了衆人面前,血淋淋的讓衆人倒吸一口氣。
顏綰書看過去,眉眼輕動,擡手輕捂鼻子,稍稍遮住那血腥味。
她請閻殿的人來是爲了震懾,殺雞儆猴,絕了那些人的心思,倒是忘了閻殿的手段皆是狠辣。
她擡眼,眉頭輕佻。
效果立竿見影,倒是省了她許多事。
陳大夫指認的第一人便是那爲首的張婆子。
這張婆子年輕時伺候過將軍,後來漸漸的成了府裏的老人,將軍常年不在府,夫人不太管事,這張婆子自詡老人,便開始欺壓旁人。
這事福叔也管過,只是這張婆子到還有兩分心思,每回將軍回來時,就噓寒問暖的伺候着,犯到將軍面前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再打打親情牌,將軍念舊也就放過了。
以至於越發目中無人,無尊卑。
就像此刻,她縱使害怕,也能嚎着嗓子說自己冤枉。
“可憐見的,老奴一心伺候將軍,從無生過二心,如今竟是叫人平白誣衊,自將軍少時,老奴就跟着伺候,小姐心性善良,少不得聽風就是雨的,遭人矇騙,老奴這心裏擔憂吶,若是將軍回來,見小姐被人矇騙,該是有多心寒啊!老奴縱使拼了這賤命,也要將矇騙小姐之人,千刀萬剮!”
說着說着,這張婆子也是個膽大的,竟是衝上來,就要殺人滅口。
她一個老婆子自是沒多大力氣,剛動一步,就讓閻殿的人給踹的老遠。
‘咔嚓’一聲,似是骨頭斷了,讓她叫也叫不出聲。
顏綰書攏了攏衣裳,正襟危坐。
“你也說了是府裏的老人,怎麼咋咋呼呼的,半點規矩也無。說到底是想拿父親來壓我,那是我父親,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啪’的一聲,顏綰書擡掌拍在了桌子上,面色生怒,威嚴頓現。
“平日裏怕是少不得這般做派,父親念舊,可不是讓人爬到他頭上,傷害他夫人,欺壓她女兒的。你該慶幸今兒個父親不在,不若叫你抽皮扒骨都是輕的!”
顏綰書的聲音輕軟,可那威勢卻絲毫不減。
衆人聽她這話更是心驚。
將軍平常不在府,他們就都忘了。
最是疼愛夫人與小姐的便是將軍,誰若動將軍心尖上的人,那是比死還痛苦。
早就看不慣張婆子的丫鬟,趁着這會兒一股腦的將張婆子平日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張婆子聽的渾身發顫,直接暈了過去。
陳大夫見怒火轉移,機靈的將事情都說出來,爲自己多爭取一些。
原是這張婆子見錢眼開,加上陳大夫喪妻未娶,稍微透露一下意思,她就上鉤,幫着陳大夫做事。
張婆子還想借着這事拿捏萬錦,拿回奴籍,與陳大夫遠走。
顏綰書若有所思的曲着手指敲着桌子,微微額首。
閻殿的人便將張婆子和陳大夫都給壓住,一個執行鞭笞,一個繼續剛纔的削肉,直看得人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