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要死到別處死去,可別擋着我這小本生意。”
老闆在這開茶舍的,人來人往的見得多了,這母女倆什麼德行,他一清二楚,因而不留情面。
原本還有些人因爲顏綰書的‘見死不救’而有頗詞,再見掌櫃的也這般,心裏都有些底。
“若真有人命關天的緊急事,我也並非冷硬心腸,該救的還是會救,可你這好手好腳,不愁喫喝,卻還來裝可憐,騙我的銀子,當我這銀兩是大風颳來的?”
顏綰書冷笑一聲,原本是真想放她們一馬,結果她們卻以死要挾,令她噁心,當下就改了主意。
“想必你這銀兩多少也是矇騙拐騙來的,如此我便當給你積點德,做一回散財童子。”
隨着話落,顏綰書起身,動作極爲麻溜的,三兩下就從那婦人的身上搜出了些銀兩。
那婦女一時沒反應過來,小姑娘倒是極爲的反應過來,伸手便去拿。
“還給我!”
只是人小個矮,連顏綰書的手都沒碰到。
這聲音洪亮,目光有神,哪有半點的可憐模樣。
顏綰書嗤笑一聲,從裏面抓了一把灑了出去,餘下了點,這才還給了她們。
那婦女本以爲今日運氣好,能撈到點,這會兒瞧見銀子都灑了出去,頓時慌了,氣急敗壞的跑出去搶。
但這周圍的本就是看熱鬧的人多,顏綰書那一把銀子扔出去,眼疾手快的,早就搶沒了,即便有幾個被她看見,她跑過去追要,誰也不會給啊。
剛剛還偏袒她的人,這會兒都轉了風向。
“小夫人說的沒錯,不義之財,散了給你積德!”
“我呸!老孃的東西什麼時候成你的,給我!”
婦女惡狠狠的,但架不住人多勢衆,半點也沒撈到好處,她氣急敗壞的回來,就想找顏綰書出氣,人還沒靠邊呢。
暗處的兩守衛出來了,什麼也沒做,就往那一站。
那婦人心裏就打怵,目光畏懼的看了一眼,知曉今兒個是碰到厲害茬了,連報官也不敢提,帶着哭啼啼的小姑娘三兩下就溜走了,邊走邊捂緊了錢袋子,四處張望,生怕有人跟上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顯然不是什麼好話,多半是罵顏綰書的。
顏綰書打發了人,心情也沒了,眉頭輕擰,擡頭望城門口看了眼,還沒看見想看見的人,眼瞅着天要黑了,便不欲多待,起身離去。
途徑茶舍另一側,瞧見那躺着的人,氣若游絲,伸手扔了一錠銀子,順帶讓和芷把下午帶着的點心留下,便起身離去。
躺着的人蓬頭垢面,一頭黑髮亂糟糟的像是雜草一樣蓋在了臉上,完全看不清樣貌,身上髒兮兮的,衣服破爛,隱約有着臭味,一雙鞋都是露腳指頭的。
手上還有些傷痕,也難爲茶舍老闆肯收留他,讓他在這躺着。
那人只聞得見一股香氣,撐着從地上起來,遙遙看向顏綰書離去的背影,攥着身側的銀兩和點心。
突然的人靠近,守衛現身攔住。
那人隔着守衛,啞着聲音,身體踉蹌了一下,像是下一秒就要暈倒。
“多謝小夫人施捨,不知小夫人姓名,我來日必將報答。”
顏綰書詫異的看着這人,沒想到他還有力氣追上來,不過她搖了搖頭,並未打算相告。
那人也不在意,許是一早就料到了這答案,垂頭告訴她。
“我叫宋樂康,來日小夫人有所求,我必將回報。”
說完,也不等顏綰書應,這人就離開了。
顏綰書有一瞬間的不高興,宋這個姓氏讓她想到了宋文瑞,轉眼她就忘了,天下之大,宋姓人何其多,也並非每個姓宋的都是宋文瑞。
回去的路上,和芷倒是高興,像個問題寶寶一樣,一直問着顏綰書是怎麼看出來那母女倆不對勁,又看出那人需要幫助的。
顏綰書閒着無事,便與她說了兩句。
“那母女兩個,看着像是可憐巴巴的,但那雙手倒是好的很,無半點繭子,可見平日裏沒做什麼事,再者周圍那麼多人,不乏比她們還困難的,她們兩個走路都還好好的,沒有半點虛弱的樣子,卻過來叫苦,偏還說的不清不楚,顯然就是有問題。”
和芷聽的直稱奇,她只注意着那二人模樣可憐,卻並未注意到這般細。
“那夫人怎知她身上有銀兩?”
顏綰書聞聲一笑。
“自然是看出來的,她那腰間凸顯,時不時的用手護着,顯然是重要的東西,她來訴苦,不就是爲了銀兩,能讓她重視的,必然也只有銀子了。”
和芷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都說了這麼多了,顏綰書索性把救那人的事情也說了一下。
她起先並沒有想要幫助,只是路過時,瞧見他氣若游絲,偶有呼吸,覺得這情況可能不太行了,才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再則,那茶舍老闆對那母女不假辭色,顯然是瞭解周圍情況的,卻讓那人躺在那裏,也不怕壞了生意,可見那人的人品應當尚可。
如此,舉手之勞罷了,於她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事。
兩人一路說着到了客棧,看見大堂裏的燕青冥,她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時沒反應過來。
和芷見狀不由得失笑。
夫人在外人面前一向穩重、細心,可每每碰見爺,那必然是跟個孩子似的,就連表情都生動的很。
她會心一笑,自動退到一側。
“爺從何處來的?”
顏綰書納悶的發問。
簡直跟見了鬼似的,她在城門處守了那麼久,也沒見這人回來,就那一個入口,他難不成還是飛進來的?
頓時,顏綰書的腦海裏閃過各種武俠大片,絕世高手。
下一秒就頓時幻滅。
“城門口進來的,有事沒有先回客棧,許是錯開了。”
得,這是他倆毫無默契。
好在他還能理解她的意思,準確給出答案,算是一絲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