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日,郡守便帶着人過來了。
顏綰書一看。
好傢伙,都成木乃伊了。
渾身都被紗布裹起來了,就剩五官露在外。
她怎麼記得宋玫傷的是手腕啊。
“這是?”
“小女頑劣成性,給王妃帶來麻煩了,下官已是好好嚴懲一番,斷了兩根肋骨,鞭打數下,下官特地將其帶來,讓王妃您出出氣。這等逆女,下官恨不得掐死她。”
宋德說的是慷慨激昂,隨後像是察覺失態一般,停了下來,看向顏綰書。
顏綰書心說,這裹的跟木乃伊似的,是不是宋玫也不知道,傷哪了,自然也看不出來。
她面色平靜,沒說話。
見狀,宋德倒是下得了狠心,擡腳又踢在了那木乃伊身上。
頓時苦叫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還不跟王妃好好道歉!”
那五官似是動了動,隱有生氣的模樣,最後隱忍了下來。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對王妃下手,王妃大人有大量,還望不與我計較。”
顏綰書嗤笑一聲。
在這衆人都看着她的時候,有些突兀。
她擡眸看向宋德父女,眼中皆是冷意。
這二人是拿她當軟柿子呢,瞧着這一個個的,說是來給她出氣的,卻又跟她說都教訓過了,說是來給她道歉的,卻又給她架到高位,要她大度。
她心裏明白,他們畏懼的不過是燕青冥,畏懼的是她燕王妃的身份,今日若是換個稍微位低的人,怕是他們要連恐帶嚇的威脅了。
“宋大人說笑了,三姑娘八面威風,衙役亦供她差遣,豈是本王妃能夠出氣的。本王妃自皇城而來,也是頭一回瞧見,如三姑娘這般的女子,更不多了。本王妃若是動了,豈不連命都沒了,快些將人帶回去吧。”
她溫和這笑意,眼中無笑。
宋德哪能聽不出她的意思,眼中不免凌厲了兩分,宋玫更是一肚子氣,至今還覺得身上疼。
她聽她爹的話,捱了一腳,鞭打了幾下,雖沒這麼嚴重,可她從小至今也是沒受過這等苦痛的。
她都道歉了,可顏綰書這個賤/人,竟還在拿喬,不願放過她。
等着,在裏東城,還沒有她說了不算的,明面上不能,暗地裏,她定要顏綰書有苦難言,比她還疼!
宋玫暗狠狠的肖想着,神色都緩了不少。
宋德繼續勸說,還奉上了金銀珍珠等禮物。
顏綰書瞧他那熟稔的程度,就知道這事他沒少做,沒看一下,不欲與他多交談,讓和芷送客。
顏綰書油鹽不進,宋德也沒辦法,只能帶着宋玫回去。
“爹,既然這燕王妃油鹽不進,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給我閉嘴!”
宋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德呵斥。
她不由得癟了癟嘴,一肚子氣。
心裏還在不樂意,有什麼的,反正這是裏東城,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樣。
到底是自己疼愛的女兒,那眼睛一轉,宋德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當即又呵斥。
宋玫不以爲意,但她剛惹了她爹,知道怎麼討好,頓時收斂了心思,乖巧的應聲,見狀,宋德的怒氣消散了些。
轉而又想起顏綰書,只覺得頭疼。
這顏綰書瞧着柔柔弱弱的,還以爲能夠很好解決,誰料也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明日/你跟你娘繼續去,訴訴苦,給點東西,好生的給她道歉,堅持個三五日,若還不行再說。”
宋玫當即就不想答應,張了張口,還是忍下了,隨即應聲。
隨後幾日,宋玫果真一如既往的來。
顏綰書前兩日還會見,想看看她們能做出什麼來,結果反反覆覆的就那些,她覺得煩了,索性就不見。
後來她們便沒再來了,她落得清靜。
不過她可記得燕青冥說的,不能喫虧。
所以她們沒來之後,她沒事就與和芷出去轉轉,聽到些什麼有趣的,有關宋德的,就會和燕青冥說。
至於之後怎麼樣,她沒管,反正她是知曉宋德和宋玫這二人不太好受就是了。
今兒她到了戲樓,不過可惜的是那說書先生因爲宋玫這麼一鬧,哪還敢待着,書也不講了,人也不來了,也不知去哪了。
如今這臺上是正兒八經的唱戲,剛開始她覺得咿咿呀呀的,有些刺耳,後來聽習慣了,倒也覺得很是精彩。
之前那事,多少有人看見了,原本以爲這小夫人要倒了黴,沒想到人還完好無損的在這,有人不免嘀咕她的身份,有不少的什麼也不打聽,就不管不顧的前來混個熟臉。
以至於這戲樓她都沒法待了,只能與和芷換個地。
想來想去,她還是與和芷去了城門口的茶舍。
“夫人怎麼來這了?人多眼雜的,不太安靜。”和芷不解。
顏綰書卻笑了。
要的就是這人多眼雜,這纔有許多不容易打聽的事出來。
好在這會兒天氣稍暖,也不是那寒冬臘月的天,在這四面露風的茶舍裏,也還能坐得住。
她有心想知道瘟疫的事情,便與茶舍的老闆打聽了一些。
之前她還疑惑呢,這慶烏鎮明明就是在裏東城的外圍,怎麼也算在裏東城內了,這會兒倒是明白了。
這裏東城乃是方圓百里的唯一一座稍微大的城,因爲背靠山,有些小鎮、村落就比較零散。
爲了方便管,就只好把周圍相對來說近點的都劃分到裏東城內了。
慶烏鎮比別的小鎮又要好些,鎮裏的人時不時的來城裏,也因此在瘟疫爆發的第一時間而被知曉,繼而封鎮。
但也因此,城內也不見得是完全安全,這纔有百姓往外逃的跡象。
至於源頭,暫且不清楚。
這附近的大夫派過去一大部分,但至今都沒有什麼好結果傳來,有的要麼稱病,要麼躲起來,不肯再過去。
唯一算慶幸的是,還無人員死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