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朝在府裏,燕青冥自也在。
顏綰書原本要回院子,還是擡步往書房去。
她扒拉着門框,看着裏面端坐着的燕青冥。
“王爺可需要人磨墨?”
彷彿燕青冥說不要,她立刻就走人,表情敷衍的太明顯。
“進來。”燕青冥未擡首,冷淡的兩個字。.七
顏綰書見他沒擡頭,對他翻了個白眼,動作倒是勤快的,在案桌旁坐下,安安靜靜的擡起手臂磨墨。
動作行雲流水,竟也是被磨鍊出來了。
她低頭磨的認真,卻不知未曾擡頭的男人,這會兒擡眼看她,眸色認真,宛若心上璞玉。
燕青冥的目光緊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沒明白她究竟有什麼好,非讓他……掛於心上。
顏綰書驀然擡頭,看着姿勢都未曾變一下的燕青冥,出聲提醒。
“磨好了。”
她這都磨了半天,手都酸了,也沒見他動筆寫一個字,該不是逗她玩的吧?
燕青冥放下書,提筆落於紙上。
顏綰書坐着無聊,便瞧他寫的什麼,卻見他在紙上鬼畫符,頓時想暴打他的心都有了。
等看着看着又覺得不對勁了,大片的墨色塗滿半邊宣紙上,留下點點餘白,不多時,一副星空圖便躍然紙上。
星光漫天,一樹一人,皆是黑色,孤獨感撲面而來,好似這天地間唯剩那一人,與夜相伴。
“王爺原來還會作畫,這畫極好。”她真心的誇讚。
沒有色彩,唯有墨色,深沉與孤寂盡顯。
“這幾日見過,有感而來,今晚夜色也極爲不錯,帶你見見真的。”
顏綰書嘴角動了動,面色有一瞬間尷尬。
好傢伙,在這等着她呢。
她就說他好好的秀什麼畫作。
他又想幹什麼?
不會是想趁着月黑風高,推她下樓?
不對不對,這太張揚了,那他想幹嘛?
顏綰書猜不透,可他也不是疑惑,而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她也只能點頭。
“好,我去準備準備。”
她一定得多穿點,雖說快四月的天,但晚上還是有點冷的,她多穿點,若真不慎跌下去,也能‘擋一擋’。
顏綰書說完就跑了,燕青冥也不管她去準備什麼,倒是命人將屋頂上打掃的乾淨些。
小一回來的時候,顏綰書已是睡了。
看見和芷手中的衣服,一臉疑惑。
“這天氣怎麼把王妃的冬衣尋出來了?”
“王妃要的,說是怕冷,待會還要讓大夫再來給王妃看看,是不是病重了。”和芷一臉擔憂,這會兒的天,都開始穿薄衫了,何來冷。
“大四在外等着,若王妃醒了,記得傳喚。”
和芷點頭應下,等小一走了,她纔想起還沒問他剛剛去哪了,隨後又覺得,他既是安全回來,也應當不是什麼大事,是她和王妃多想了。
顏綰書午後醒來,和芷伺候她用膳喝藥後,將大四召進來。
顏綰書這才知道,她娘今日進宮去了,先下已安全回府。
“你回去吧,改日我去給二哥鋪子捧捧場。”
大四點頭後遂離去。
和芷見她面露愁容,不解。
“二公子做生意,乃是好事,王妃何以這般表情?”
她何以能不擔心,卻也知道二哥的無奈。
皇家忌憚,他入官,無論文武皆不會有何大作爲,甚至會被打壓的厲害,不能入官,亦不能入軍營,剩下的可不就只有爲商了。
可商一向不爲官所重視,再有皇上忌憚,怕是也不容易。
不過也算是好事,萬事開頭難,也並非無路可走。
顏綰書命人送萬兩銀子回將軍府。
這是她的一點心意,做生意沒銀子可不行。
顏綰書/記得小一的事情,特地叫人過來問問,怕他有什麼難處。
小一本是想確定了再說,但想想還是給王妃提了個醒。
“屬下方纔是見到形似玉孃的人,便追了出去。”
聞言,顏綰書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可沒忘記這人,還得她二哥白白糟了牢獄之苦。
“確定嗎?人去哪了?”
“二公子怕這人出現再傷害您,讓屬下等人都看了畫像,只是匆匆一瞥,屬下並不確定,但這人也的確形跡可疑,屬下跟着她走了幾條街,似是被發現了,便佯裝跟丟,伺機再跟上她,最後見她進了一座宅院後沒再出來。屬下再去查探查探清楚。”
“辛苦你了,若查到什麼,不必打草驚蛇,回來便是,一切以性命安全爲先。”
原本以爲這人已經不在皇城了,如今卻又是悄無聲息的回來了,看來這人背後還有人。
“通知二哥一聲,讓他近來當心。”
小一點頭,隨即離開。
顏綰書心裏有數,這人既是偷偷摸摸的,想來一時也不會出來作亂,這段時間足夠她查清楚一些什麼了。
***
晚膳後,燕青冥與顏綰書往屋頂上去,一旁已有人扶好了梯子,顏綰書手中提着衣服,原本是怕行動不便的,就等上去再穿。
燕青冥見狀,伸手接過。
“若是怕,便回去,待天暖再看。”
語氣平平,顏綰書立刻就想打了退堂鼓,卻又怕這是他的欲拒還迎,連忙搖搖頭。
“的確是如王爺說的那般,夜色不錯,上方應當也很不錯,看看吧。”
事實上,今夜天空漆黑,一星半點的星光,看不出半點的好。
她心想,可能是時候還早,星星還沒到時間出來。
不管怎麼說,顏綰書平安的到了屋頂上,端正的坐好,等燕青冥一過來,便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保命符給穿在身上,活像要被凍死的樣子。
燕青冥眉頭輕擰,幾番欲讓她下去的話堵在嘴邊,沒說出去。
罷了,看看就回去。
他在其身側坐着,將一旁備着的糕點遞給她。
顏綰書看着面前的糕點,臉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