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蒙與胥河在客棧裏歇息,顏綰書體貼烏朝,亦讓他回房歇息,直至下午纔出了客棧。

    出了客棧門,便有個乞丐迎了過來,烏朝還未上前,那乞丐已是往前,一副帶路的模樣,烏朝見顏綰書沒什麼意外的表情,便退了一步,跟在後面。

    二人跟在乞丐後七拐八拐,從集市到小巷,出了小巷又走在無人的道路上,直至最後看到站在亭子裏舉足無措的婆子才停了下來。

    顏綰書給了乞丐銀兩,乞丐歡喜的拿着賞銀離去。

    那婆子本是侷促的等着,現下見了人,面有驚訝之色,隨即又壓了下去,但慌張還是可見的。

    “這位小夫人究竟想做什麼?”

    婆子一開口便露了急促,擔心害怕皆浮於臉上。

    這婆子是江府的人,平日裏負責府中採買,時不時的貪點,因爲在江府多年,名聲不錯,倒也沒有人發現這事。

    顏綰書在客棧裏聽八卦時也沒忘了找人多瞭解一下,那乞丐便是其中的一個引子,鬼靈鬼精的,沒少在集市晃盪,自然也多少知道些私下裏的事情。

    她讓乞丐把這婆子約出來,也就是想了解一下那江府小姐的生平,看看有什麼線索。

    “別緊張,我沒什麼惡意,就是聽聞江府小姐死了,一時好奇,想打聽打聽她的事情,若說的多,好處自然也少不得你。”

    剛剛顏綰書給乞丐的賞銀婆子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本來還有些畏懼的,聽到這話,頓時眼睛亮堂了些,只不過心底多少有些忌諱,還有些猶豫,沒有一口答應。

    顏綰書沒說話,但態度擺在那裏。

    文的不行就動粗,要是忠心護主的,她也打聽不出什麼來。

    那淡淡一瞥讓婆子受到了威脅,哪還敢藏着掖着,想着這事她只說於這小夫人聽,旁人也不會知道,還能白的賞銀,便應了下來,說了些她知道的事。

    江府小姐江蘭養在原配名下,旁人只知其溫良賢淑,有大家規範,卻不知私底下,江夫人對其非打即罵,事事要求第一,稍有不嚴格,便是一頓打。

    江蘭便是江夫人的體面,容不得一絲差錯。

    然而,這樣悉心培養的江蘭最終的夫婿卻並不如江夫人心中所想的那般理想,其中少不得有平妻的阻攔,最後結果亦非江蘭所願。

    事已成定局,縱使想要挽回也是迴天無力,盛怒之下,江夫人便又毒打了江蘭一頓,她的毒打皆是不放在明面上,不會有明顯的傷痕,手法刁鑽,更是疼痛難忍。

    而夜半娶親的那天晚上,江蘭亦是被毒打了一頓。

    “那聲音聽着可悽慘了,不過沒多久便停了下來,那天晚上大人瞧見了這事,夫人也因此被禁足在院子裏,沒想到不多時小姐便失蹤了。”

    沒說之前婆子猶猶豫豫的,開口了反倒說個不停,提起江蘭時也少不得有些心疼。

    畢竟那晚上那叫聲真的慘。

    “江蘭身邊可有什麼親近的丫鬟僕人?有沒有不知去處的?”顏綰書想着江蘭既是讓花蒙救她,想來也該是身邊親近些的人。

    只是顯然想錯了。

    婆子搖了搖頭。“自小姐出了事,她身邊的奴僕打的打,散的散,沒什麼人了,忠心的那個也跟着去了,沒有不知去處的。”

    “那相好的小姐少爺們可有?府裏可有少了人?”

    這婆子不太清楚,但顏綰書給的賞銀闊綽,她便自告奮勇的願意打聽明白,告知於她。

    如此,倒省了顏綰書的事,讓人回去,約定好讓那婆子屆時把消息告訴給剛纔那乞丐就好。

    回去的路上,顏綰書想起婆子的話,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告訴花蒙。

    萬萬沒想到,江蘭生在富貴的江家,卻是活的如此艱苦又痛苦,如今還死的這般悽慘。

    她也不禁爲這個姑娘生出兩分惻隱之心,想要幫其抓住兇手,狠狠惡懲。

    想法剛落,顏綰書擡眸便瞧見集市另一頭的燕青冥,表情微妙。

    燕青冥背對着他們,似在與攤主交涉,沒注意身後的顏綰書。

    既是看見了,顏綰書便往他那邊去,她這邊算是沒什麼結果了,也不知他那有沒有。

    還未到他身邊,驀地,顏綰書瞧見有個姑娘一臉嬌羞的以扇子遮臉往他那去了,她腳步頓住,想看看好戲。

    烏朝自然也瞧見了,很想給自家爺提個醒,奈何小夫人在這,他也不敢動,低頭看地,裝作什麼都沒瞧見。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遠,偶爾倒是能聽見兩句。

    只見那姑娘往前一步,在燕青冥身側站定,看向了他手中的東西。

    “這位公子也喜歡這般顏色的簪子嗎?這簪子模樣精緻,成色也極好,不知公子可要買下?若……若公子忍痛割愛,我亦願回報公子。”

    後面的話稍稍輕了些,像是不好意思,但還是說出了口。

    姑娘時不時的從擅自後露出眉眼,偷看眼前身姿挺拔、容貌絕塵的人,只覺得一個心跳的極快。

    她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

    簪子什麼的都是託詞,他若有意,也應當……聽懂她的意思吧?

    攤主識趣的沒說話,卻也不乏看熱鬧的心思。

    姑娘一臉嬌羞,然一旁的公子倒是神色冷清,甚至在姑娘說完後,眉頭擰了擰,似是很不悅。

    燕青冥宛若沒聽懂,徑直給了攤主銀兩,將手中的簪子收起,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好看,但從頭到尾沒看姑娘一眼,亦彷彿沒聽到她說的話一般,把人當空氣。

    付完了帳,燕青冥擡步就要離開。

    此舉無疑是表明了意思,但那姑娘不死心,好不容易見到如此出衆的人,若就此放手,她怕餘生遺憾,跟着往前走了一步,繼續開口。

    “我着實中意這簪子,公子……”

    話未說完,便見那人回過頭來,面色生冷,明明剛剛還看着冰冷的表情,此刻卻是壓了眉梢,狠戾縱生。

    她心生顫意,退了一步。

    陰冷的聲音亦隨之而來。

    “你瞧這簪子好,窮追不捨,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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