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除了燕青冥，也不會有誰這麼惜字如金了。
場面有些尷尬，這拒絕的毫不留餘地，顏綰書神色如常，已然是習慣。
只不過到底宮商是好意，非惡意，她出言緩和了一下。
“不過是個花燈，也算不得毀壞，公子不必介懷。”
談話間，掌櫃的已是把布匹拿過來了，見東家也在，顯然是喫驚。
宮商見那位公子對他似有敵意，也不知如何惱怒這人了，遂不在此處，進屋之前在掌櫃耳邊耳語兩句。
掌櫃連聲點頭，繼而在人走了之後，好生招待顏綰書。
如小二所說，那絳紫色的確非一般人能夠撐得起，只不過對燕青冥來說不成問題，布料絲滑，質量上佳，就算是對布料一竅不通的顏綰書也能看得出這布好。
不過她也沒忘徵求燕青冥的意見，畢竟是給他選的，但顯然燕青冥對這不感興趣，這負責結賬。
見此，顏綰書絲毫沒有猶豫的便買了下來。
掌櫃的讓人把東西都收起來，一會兒送過去，東西不算多，顏綰書便暫時放這，想着一會兒讓烏才他們過來取。
安全性她還是知道的，不願給他添麻煩。
掌櫃的給了票據，燕青冥利索結了賬，半點也沒皺眉頭。
顏綰書見狀，笑了一聲。
“老闆闊氣，養我嗎？”
“養不起，只能供着。”
男人聲線仍舊平直，連低啞都不曾有，卻如一汪清水落入她心裏。
養的是金絲雀，供的是祖宗，二者有本質上的區別。
***
布莊裏，掌櫃的將賬本交於宮商。
宮商捏在手裏，隨意翻看兩下，隨即出聲詢問。
“可是按照我說的價錢？”
“東家吩咐的，小的自然聽從。的確按照您給的一半價收的，只是……他們來取貨時，又另外給了一半的價錢，什麼也沒說，來取貨的是個有身手的，小的也攔不住。”
“罷了，他們也非差這些銀錢的人，是我狹隘了。”宮商自然知道這是那男人的意思，他有心賠，旁人不收，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宮商不再提這事，收賬結束後，已是天黑，今兒沒有夜市，集市上沒多少人，只有一星半點的燈光。
莫名有些瘮得慌，宮商搖搖頭，覺得自己多想了，腳步倒是加快不少。
不知是心理還是今兒風大，他覺得實在是不對勁，連忙往光足的地方去，前頭猛地出現一人，嚇了他一跳。
那人似是個護衛，身後還跟着一頂轎子，他緩了緩神，讓開了道路，繼而往前去。
***
翌日一早，顏綰書在屋內梳妝，昨日買了幾件成衣，但她看來看去，還是那件紅的最好看，就是有點太顯眼了。
想來想去，她還是穿了那件紅的。
沒有和芷在，她這梳髮髻的手段也日益見長，之前趕路都是爲了方便，基本都是簡單的盤發。
現下她也只是將頭髮簡單的繞了一下，兩縷髮絲自然的垂落在鬢邊，一支金釵斜入，不是什麼精美的髮型。
燕青冥本就是在屋內，知道她在梳妝，只是一直未打擾，見她沒有動靜了，才擡起頭看。
一眼頓住，眸色漸漸幽深。
察覺到他的視線，顏綰書轉身，手臂撐着後方的梳妝檯，身子依靠着，紅脣輕啓。
“好看嗎？”
“嗯。”平靜無波的應答，無甚心意，不過顏綰書倒也不計較，他昨天已經誇過了。
“我收拾好了，走吧。”
今日說好，他們去逛一逛陵城，等到明日一早便離開。
比起今日的逛街，她更迫不及待明日與她爹見面，但時間也不是說沒就沒的，總歸明日要見了，今兒去逛逛也算不錯。
燕青冥應聲而起，臨走時拿了件披風放在臂彎上，顏綰書有些眼熟，好像就是逛夜市那晚的那件藍色的。
她沒放在心上，跟在他身側出去。
剛出了房門口，兜頭一片陰影，然後就見他嚴嚴實實的給她遮住了，最後順帶還給她扣上了帽子。
她揚首一言難盡的看着他。
“冷。”
他單音回覆，順手又把披風前的扣子給扣上了。
現在當真是嚴嚴實實，一點縫都不露。
這樣她一早起來梳妝打扮是圖個寂寞？她試圖掙扎。
“今日天氣還不錯，我不是很冷。”
“嚴冬臘月，晨起霧濃，你傷寒未好，不可大意。”
顏綰書直接放棄，跟他沒什麼好說的。
她只慶幸現在是真的寒冬臘月，沒有人把她當瘋子，要是大夏天的，她寧願不出去了。
他們在客棧裏用了早膳，早市也差不多就開了，十分熱鬧，顏綰書特意避開了昨日宮商的布莊，免得再遇到這人。
雖說是十分熱情，但太熱情了，她有些喫不消，更何況身側這人還不大喜歡。
好玩有趣的東西不少，顏綰書前頭買，燕青冥後頭付賬，小巧的東西就由烏纔拿，大點的若實在不方便，就暫且放這，等烏朝派人來取。
看顏綰書這架勢，烏朝總算是明白一開始烏才說要找商隊是爲什麼了，這的確是不太好帶走，找個商隊挺合適。
顏綰書也有考慮這些，一開始是收斂着的，但後來想想，昨晚布莊裏買的東西都不少，現在都買一半了，不如就把另一半也買了。
反正帶一半也是帶，全部也是帶，都一樣。
帶不回皇城，就都放衛宿城裏，指不定哪日她就過來住了。這麼一想，她倒是覺得，平南城裏也可以多置辦兩套院子和店鋪。
好歹也是她的封地，帶動帶動經濟，最後好處也還是她自個兒的。
顏綰書還特地買了一套上好的針線，就爲了準備做燕青冥的那件衣裳。
能不能做出來不知道，反正她是誠意十足了。
至今她都有些迷糊，她是真的沒使勁，怎麼就撕壞了。
後來她還試過，這徒手撕衣的技能是真沒有，她有些懷疑燕青冥，只不過，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