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綰書不知全貌,也不好多言,只是沉默的聽她開口,做個合適的傾聽者。
自京臺莊回來,徐嫺便一直待在徐府,她年歲剛好,也該是說親的時候,先前因爲徐家二爺的喪事,徐府也沒什麼心情,徐嫺亦說了要守孝,徐家父母便由着她了。
這一段時間,徐嫺的心情算不得好,多事之秋,想去京臺莊又去不了,被爹孃拘在府裏學禮儀,學着大家閨秀的模樣,等着往後合適的時候嫁人。
徐嫺活潑好動,就不是個能學的進的人。
她去不了京臺莊,就時常寫信過去,多是些嘮叨的事情,起初許是因爲府中喪事,司水那邊還有回信,安慰她兩聲。
到了後來,無論她再寫多少,除了先前的一封忙,後來便再也沒有了。
徐嫺深覺自己打擾他了,按耐着不去給他送信,卻回回自己寫,自己收着,她會想他在做什麼,會想他會不會想她,會想他喜歡什麼樣的人。
既然先前他不喜歡,那她改一改,爹孃口中的大家閨秀興許就是他所喜歡的,她便耐着性子,一遍遍的學,還特地請爹孃託了宮中的嬤嬤來教導,一絲不苟,力圖做到最好。
她學有所成,便按壓不住的寫了信給他,說她學成了儀態,宮中嬤嬤都誇好,問他喜不喜歡,亦帶着試探性的,說爹孃要給她說親事,他想不想她嫁人。
小姑娘的心思懵懂卻又淺顯,話裏話外都藏不住。
徐嫺從未想過掩藏,司水又何曾不知。
她的信終是有了迴音。
只是上面的內容令她大失所望。
他說極好,待她出嫁時,他給她送賀禮。
說到此處,徐嫺難掩淚水,哭的跟個淚人一般。
“我有什麼不好的,他就是不喜歡。既然他沒有喜歡的人,他不想娶妻,我嫁給他,他還有什麼不樂意的。書書,你說他爲什麼不能給我點念頭呢。”
只是想一想這般的可能,她都能高興許久,而不是白紙黑字那般言辭的拒絕,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
顏綰書看她哭,心都化了,趕緊的給她擦擦眼淚。
“這說明你眼光好,看上的人好。若是遇到那般登徒子,知道你心意,明知不愛,卻還吊着你,耽誤你一生,到時候你哭都沒地哭去。他不要就不要,那是他沒福氣。”
“你這般好,他看不上,等日後你嫁人了,他定是後悔。不就是個男人,哭這麼傷心做什麼。姐姐帶你賺錢,什麼都不好,錢是最好的,想要什麼有什麼。”
徐嫺抽噎着,睜着大眼睛迷茫的看着她。
“嗝~可我不喜歡賺錢啊。”
顏綰書默:……
竟然還有不喜歡錢的!傻丫頭!
“那你行醫救人,做自己喜歡的。你這般事事都圍着他,只有他,他卻看不到你的好,待你做自己喜歡的,旁人都道有個行醫救人的小仙女,不用你說,他也是注意到你的。見到的多了,興許到時你就看不上他了。”
覺得她說的萬分有道理,她苦苦等着回信,他卻回的萬分簡單,甚至不回,她做了什麼都想與他說,他卻什麼都不願與她說。
她只看得到他,他卻看不到她。
那她只要讓他看到了,興許他就喜歡了呢。
她連繁瑣的禮儀都學會了,別的還能學不會嗎?
一瞬間,徐嫺來了精神,擦乾眼淚,笑容都出來了,抱着顏綰書不撒手。
“書書你真好。”
顏綰書也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傻丫頭也有傻丫頭的好,單純的好忽悠。
找點事做,總比她唉聲嘆氣的好。反正她與司水也不常見面了,待時日一久,小姑娘家的心思也就差不多散了,若真堅持住了,那也是真愛,那就……到時再說。
把人哄好了,顏綰書還沒歇息呢,就聽這小丫頭要去悄悄看一眼司水。
“我來這就是想看看他,日後我也不能常去京臺莊了,就算去,也不一定能看見他,他也不一定想看見我,就悄悄看一眼就好。”
“學了那麼久的禮儀,不讓他看一眼,你不後悔啊?要去看就正正當當的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沒有情愛,你們相處日久的親情總算也有的,別那麼怕。”
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徐嫺坦然接受,跟着顏綰書一塊過去。
司水被安排在胥河旁邊的院子裏,也是爲了他們兩個方便接觸,顏綰書和徐嫺過去的時候,司水正與胥河說的開心,顯然兩個人脾性相投,要說的也有許多。
徐嫺到底還是有些緊張的,擺着貴女的姿態,一步一窈窕的隨着顏綰書走,到他二人面前。
“小夫人。”胥河見到顏綰書,姿態嫺熟的多,面上多含感激之意,能接觸到司水神醫,這可是他之前想動不敢想的。
司水倒是沒那麼關注顏綰書,反倒落在了徐嫺的身上。
比起之前相見,小姑娘已出落的大方,行爲舉止頗有風範,不再是跟在他後頭那個咋咋呼呼的丫頭了。
他這纔想起,小姑娘在信中說了她學禮儀這事。
徐嫺本就緊張,在被他這樣看過來之後更緊張了,好在儀態練得她身體都自動有記憶了,不出錯的給他行了個禮。
“公子。”
輕輕的兩個字驀然讓她心頭有些泛酸,好像他們之間也就只能止步於此了。
司水倒沒發現什麼,神色溫和的對她笑了笑。
“可還好?”如往常一般的詢問,並無差別,只是想像往常那樣揉揉小丫頭的頭頂時,還是忍住了。
小丫頭到底是不一樣了,成大姑娘了,男女有別,不該如此。
徐嫺沒察覺他的動作,露出得體的笑容來。
“一切皆好。”
顏綰書不去打擾他們,與胥河問了一番自家爹爹和二哥的傷勢,知道沒什麼大問題後,只要好好修養就行,是真的放心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