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激動，蔣書瑤重重咳了兩下，面色仍是猙獰的。
她就是死，也得拉上顏綰書一起！
她有今日，全都拜顏綰書所賜！
一想到，顏綰書的孩子沒了，顏綰書傷心欲絕的模樣，她就忍不住的歡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就變成了哭。
身體疼的厲害，冷風嗖嗖，總覺得身側有魑魅魍魎，她心頭害怕，死也變得可怕起來。
她低聲求救，她不想死，卻無人來救她。
***
回王府後，顏綰書就躺在榻上，手緊緊的抱着燕青冥的手臂，全身心的依賴。
方纔跌坐時，腹部疼痛的要命，她是真的怕。
她兩世爲人，初爲人母，這孩子亦小，她怕當時沒能護住，這孩子就沒了。
也是在那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她不再是一個人，還有個小小的甚至沒成型的孩子陪着她，一個屬於她和燕青冥的孩子。
燕青冥本是坐着，見她這般模樣，索性坐在她榻前的毛毯上，與她四目相視。
“不怕了，它這般折騰你，等它出來，我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他伸手將她臉上的髮絲撥開，動作輕軟且小心，眼尾仍是有些紅的。
在醫館裏，看她喝着苦藥，吐得難受的模樣，他心疼又無力，恨不得自己代替。這話也非說說，是真有這想法。
顏綰書愕然，嘴角勾笑，下一秒驟然變了臉色，又彎腰趴在牀榻乾嘔了起來。
“嘔~”
腹部難受，卻因沒喫什麼，吐出來的皆是方纔喝下的苦藥。
猝不及防的，吐了燕青冥一身。
燕青冥臉色驟變，卻無暇顧及身上的污穢，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眼尾越發的紅。
“傳太醫！！！”
怒斥的聲音傳入房外，和芷等人心裏都咯噔一下，連忙去請太醫。
太醫急匆匆的過來，瞧見這情形，心裏受驚不小，又聽顏綰書已吐了兩次的藥，面露爲難。
“王妃這是害喜的症狀，沒什麼法子，倒是有偏方說酸蘿蔔可緩解一下害喜，但王妃現下身子弱，需得好好保胎，飲食亦要注重，此等法子還是小心爲上。”
太醫話說完，都沒敢擡頭。
饒是如此，也感受到這位燕王的沉重怒氣，沉吟片刻後，連忙開口。
“王妃喝不得這苦藥，可尋會做藥膳的廚子，先行用藥膳吊着，等身子好些了，再喝這保胎的藥。”
燕青冥壓下怒氣，王府裏就有會做藥膳的廚子，還是他提前準備的，爲着顏綰書生產後，能及時將身子補回來，怕的就是她不肯喝藥。
現下，倒是用的上，當即讓人去做一頓藥膳來。
和芷打了水，給顏綰書清理一番，又給她漱了口，看了眼一身污穢的燕王，還是硬着頭皮開口。
“奴婢在這守着，王爺您先行去清洗一番……”
話還沒說完，就被燕青冥揮手遣退下去了。
顏綰書吐完，眼睛都是紅的，水潤潤，面色更是慘白，沒什麼血色，無力的躺在那，耳邊隱約聽見和芷的話，也想起方纔她吐了燕青冥一身。
但身子實在沉重，眼皮顫動兩下也沒能睜開，昏昏欲睡。
燕青冥將污穢的外袍脫下扔在一邊，重新在她身側坐下，握着她的手，另一隻手笨拙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聲的安撫和陪伴。
今日事情突然又讓顏綰書心神緊繃，連吐幾回，她是真的撐不住，聞着鼻尖的那股冷香，慢慢睡去。
等她熟睡，面色安詳，燕青冥纔將她的手放回被褥中，起身去清理身上的污漬。
***
顏溫得知顏綰書的事時，他剛把應婉白送回去。
他怒不可遏，想去看她，轉而又想到這會兒燕青冥必然在陪着，便按捺住，讓人盯着蔣家。
他得把人給看好了，好讓妹妹醒來親自出口氣。
萬錦和顏勒是最先知道的，他們對燕青冥格外放心，燕青冥也第一時間派人來報了平安，讓他們安心。
白日將軍府閉門，他們也不好出去，好在現在天黑，一行人從自家後門出去，靜悄悄的，明明是自己家，倒弄得像是做賊似的。
坐進了馬車裏，顏勒也忍不住的罵了兩句。
“爲百姓不能，淨做這些掘祖墳的破事！”
罵的是誰，顯而易見。
萬錦和顏溫也都隨他罵，若是往常還會勸兩句，別落人口舌，今兒是真的氣狠了。
這南元朝的是一代不如一代，遲早要毀了。
馬車不多時便進了燕王府，燕青冥大概是猜到他們要來，之前知會過，直接讓人帶進他們的院子。
這會兒，顏綰書已是用過了藥膳，那廚子的手藝不錯，她能喫一些，也沒什麼嘔吐的感覺。
臉色也有了些血色，不像之前那樣白的嚇人。
她半靠在牀榻，回來就未曾下過地，就是用膳也是燕青冥一口一口喂的，都不禁感嘆，要成廢人了。
腹部微涼，燕青冥一直用手捂着，滾燙的溫度，燙的她心尖都有些顫。
聽聞人到了，燕青冥便將手抽回來，給她掖好被褥。
萬錦等人一進來，身上就出了一層薄汗。
四月的天，這屋內熱的像是七八月，爐火還燒着呢。
“她身子弱，體寒，太醫叮囑要多護着一些，勞煩爹孃先忍着些。”燕青冥開口，隨後讓人上了一壺涼茶。
萬錦擺擺手，先進去看了看顏綰書。
顏綰書是沒什麼感覺的，許是真的手腳涼，只覺得這溫度還舒適些。
顏勒也眼巴巴的跟在萬錦身後，看到了人，心也落地，沒有多待與燕青冥在外間坐着，外間的溫度要稍微低些。
顏溫也與他一般，先是看了一眼，然後將懷裏的東西拿出來給她。
“知曉你愛喫酸，給你帶的唐芳齋的蜜餞，還有應應親自給你做的酸棗糕。她特意找人問了，可以緩解些害喜的反應，開胃但是不能多喫，一日最多半塊，喫多了對你不好。”
顏綰書聞着味，就有些意動，點了點頭，拿到手便先嚐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