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內,顏綰書睡醒,看着有些黑暗的屋子,眉間輕擰,難過的情緒壓抑不住,她起身靠在榻上,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

    想着他離去時的背影,越發的覺得委屈與難過。

    她又沒做錯什麼,體諒他辛苦,不想他擔憂罷了,怎麼他反倒不高興了,一整日了,說好一會兒就回的,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之前說的那般好聽,待得到了,便都不放在心上了。

    越想,顏綰書心裏的情緒便控制不住,跟苦水似的,忍不住的翻騰着,沒忍住的又幹嘔了幾下。

    眼睛泛紅,淚水盈眶,她眨了眨,想把淚水逼回去,視線裏驀地多了一雙黑靴,鑲着金線雲紋。

    只一眼,便教她認出這是誰,嘴一撇,眼淚沒回去,反倒是落了下來,豆大的珍珠入了地,便沒了蹤影,卻一滴接着一滴,不多時,就將那一小塊地給陰溼/了。

    燕青冥下蹲在她面前,擡起她的臉頰,微涼的指腹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柔聲輕問:“哭什麼?可是誰欺負你了?”

    問完,他便又輕笑。在這燕王府內,誰還敢欺負她,便是他,也不敢的。

    熟料只這一聲,卻讓顏綰書情緒控制不住的外放,邊哭便訴苦。

    “你對我兇,你還說話不算話,騙子,大騙子!”

    ……

    燕青冥神色略頓,沒想起自己是何時兇她,又何時騙她了。

    想起太醫所說有喜期間,其會情緒不佳,陰晴不定,他心裏有了數,揚首靠了過去。

    顏綰書正哭的起勁,紅脣冷不丁的被觸碰,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黑色如墨,她是其中唯一的光亮。

    心不可抑制的跳動,砰砰的像是要挑出胸腔外。

    太過分了!

    明晃晃的美色/誘她,實在太過分了!

    心裏如是想,眼睛倒是一眨不眨的,牢牢的看着他,怎麼也看不夠,忘了哭,也忘了心裏那奇怪的情緒。

    燕青冥未移開,薄脣輕啓,神色有絲無奈。

    “是我不好,你不高興打我罵我都好,別自己哭的傷心,那樣不好。嗯?”

    張合的脣貼着她,帶起一陣的酥/麻,連呼吸都變得極輕,顏綰書覺得腦袋裏都有些迷糊,忍不住的紅了臉頰,往後退開了些,垂眸不去看他。

    “你別糊弄我,我打你罵你做什麼,你也別真的以爲,有了孩子我就離不開你了。”

    顏綰書攥緊了手心,斂了斂發散的心神,擡頭認認真真的看着燕青冥。

    “你我之間是因先皇賜婚,本就沒有多少感情基礎,後來關係也都模模糊糊的,即便現下你心悅於我,我亦不知你的喜歡會有多長久,我不求,也不信。”

    她搖搖頭,神色滿是認真,即便是看他陰沉了臉色,亦沒有畏懼。

    有些事情遲早都是要說開的,她既開始選擇接受他,那就要說的明明白白,一點都不能含糊。

    “最重要的是當下如何,我知你現在心悅於我,便很好。但若哪日/你喜歡別的人,亦或者不願再與我好好相處,那你一定要說的清楚,不可想着冷落我,亦不可想着欺瞞我。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死纏爛打的。”

    燕青冥越聽神色越難看,有一瞬間,他想讓閻殿的把今日來的那幾個都抓回去查查,若不然不過這一日的光景,她怎麼就能說出這般的話。

    他們纔剛剛開始,甚至有了孩子,她卻已經在開始想着離開他。

    她到底有沒有心?!

    顏綰書不知他心裏的想法,只一股腦的說出自己想要說的,面色羞赫了一瞬,又繃緊了神色,繼續道:“感情之事太過複雜,即便我現下是有些喜歡你的,但我也無法給你保證什麼,只一點我是清楚的。你不說斷絕,我是不會放開你,亦不會離開你的。”

    燕青冥怔松。

    地獄及至天堂,也不過她的三言兩語。

    她說她有些喜歡他;

    她說她不會放開他;

    她說她不會離開他。

    嘴角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住,燕青冥勾手捏着她的脖頸下壓,心裏的情緒像是火山一般,四處散開,無處安放。

    唯有不斷的親近她,感受她,才能多了許多的真實感,讓他知曉,並非做夢,而是她真的如此說了。

    顏綰書被他的動作驚得下意識的護住腹部,手撐在他的肩膀上,擡眼便觸及他赤紅的眼睛,那點子惱怒瞬間煙消雲散。

    到底是不忍打斷他這點開心,閉上眼輕輕的迴應他。

    簡單的親吻漸漸的失了力道,越來越無法控制。

    燕青冥猩紅着雙目,靠在她的脖頸處略作緩和,眼尾都是上揚的。

    他的小姑娘到底心疼他,沒讓他等這話等的太久。

    哪怕只是一點的喜歡,卻也是個極好的開端。

    世間最美好,不過是這——兩情相悅。

    “書書,我初嘗愛意,摸索前行,若有錯,你別一錘定音,留我解釋的餘地,愛你這事,長久有之,亦求你一生歡愉。”

    ***

    翌日天氣晴朗,徐嫺約了六皇子景信到百香樓,以達謝意。她提前了一刻鐘進包廂等候,門打開時,瞧見裏面端坐的人,目露驚詫。

    丫鬟緊跟其身後,把廂房的門關上,回首瞧見她立在那裏不動,有些疑惑,錯開身一步,便瞧見了那坐着的人,亦是同樣的驚詫。

    “奴婢見過六王爺。”

    丫鬟行禮,徐嫺才緩過了神來,匆匆行了個禮,往前走動。

    “抱歉,來遲了一些。”

    “是我來早了。”景信額首回聲,便不再說話。

    徐嫺不太好一直看着他,在其對面坐下,給他斟了茶,繼而低首看着茶杯。

    “之前六王爺多有幫助,當時情況不允,未能珍重道謝,故而今日唐突,請燕王妃代爲轉達,請六王爺過來,若有失禮之處,請六王爺包含。”

    徐嫺直來直往,看了身側丫鬟一眼,丫鬟將一隻錦盒放於桌上。

    “想來六王爺什麼也不缺,我便擅自主張,送以薄禮,聊表心意。”

    景信眉目動了動,神色仍是沉默的,看向了那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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