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會是今天？”，車裏，馬赫問。
“嗯。”
“怪不得這麼驚豔。”，他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竺小北。
“你也可以閉嘴了。”，竺小北還在翻看着林秋秋給她發來的各類八卦截圖。
“喲，剛纔含情脈脈站在身後的周大男神騷擾你了？”
身後？無聊。
周南守着旁邊空空如也的位置坐着，心存幻想她只是臨時有事出去一趟，畢竟她是慶功宴的主角之一，結果悶不吭聲守了一晚上。
其他人被這低沉的氣壓嚇得不敢靠近，男主角上一秒公開示愛，女主角下一秒就失蹤了，誰遇到，誰他媽心態不崩。
當然，也有個別後知後覺且過分自信的傢伙，把這情況當做挖牆腳的機會削尖了腦袋往裏鑽。
“南總，發佈會這麼成功，我代表中恆品牌負責人，感謝您，”
餘瀟瀟一身性感露肩包臀緊身裙，精緻妝容搭配烈焰紅脣，很難讓人不注意到她，再加上女主人般的姿態，不瞭解真相的以爲她就是周南口中那個“真冷漠假熱情”。
見周南沒說話，便放下酒杯，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南總，不得不說，您下午的那番發言效果確實是好，就是把您推到八卦中心了，我們對荔火這種救場策略表示感謝。”，餘瀟瀟覺得那只是周南作爲合作方做出的臨時應對方案罷了。
周南沒有擡頭，“餘總覺得是救場？那說明我表達的還是不夠真誠。”
“南總的意思是，您那番話是真情流露？”，餘瀟瀟一臉難以置信，畢竟她纔不願意相信身邊誰真有這麼大魅力。
“那我能知道，那位幸運兒是誰麼？”
“竺小北。”，周南直截了當地說出這三個字。
餘瀟瀟終於找到了，比上次聽到竺小北升職爲品牌副總更讓她惱火的事情了。
僵硬了一秒之後，拿起酒杯往嘴邊送，抿了一口，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南總認爲竺小北冷漠？那你可真是太不瞭解她了，你可沒見到她對着那些大佬時，有多熱情，不然你以爲年紀輕輕真因爲天賦異稟升上來的啊，南總剛回國不久，可能對國內這些職場伎倆看得不是很明白。”
“看來餘總對她很瞭解。”，周南冷冷地說。
“你別看我平時好像對她不關心，其實”
“其實背地裏說了很多她的壞話！”，夜神假裝路過偷偷湊上去，剛好聽到這麼一段，一時沒忍住竟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餘瀟瀟轉過身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健國，你上個月的績效考評墊底吧？怎麼，年底想領個優化名額回去？”
“餘總如果不介意，我先走了，感謝你的提醒，不過我不在乎。”，說完站起身，經過夜神旁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不錯！”
下午竺小北裹着馬赫外套的畫面一直在腦子裏繞，心裏那團火越燒越烈，忍不住撥通了她的電話，一邊聽着慢慢的嘟嘟聲，一邊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好讓等一下可以用正常人的語氣講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跟馬赫那個傢伙混在一起，不參加慶功宴，不接電話？
老子真是被你搞的透透的，死女人。周南咬緊了後槽牙。
上了車，回想起十年前跟竺小北表白時的場景。
十一月的臨城附中，剛剛結束期中考試，分數排名變成了熱度最高的話題，周南一夥人正在做着籃球賽前的熱身。
“狗東西，這次第一穩麼？”，朱某某撞了下週南的胳膊。
“估計沒戲，八班有個怪物，說閱卷老師都以爲考題泄露了，一水兒的標準答案。”，宋申然湊過來，“不過我們周同學什麼時候在乎過排名，哪次不是一不小心就上了榜。”
“那你馬子呢？考的怎麼樣。”，朱某某剛走到籃框下拿了瓶水，又回過頭問。
“不怎麼樣，估計500出頭吧，笨。”，周南也沒想到自己怎麼就順嘴淌了出來。
“他馬子？誰啊？”，李斯瞪大眼睛。
“500出頭的小笨笨唄！去，10分鐘內，我要所有500出頭的小笨笨來我這報道！”，朱某某捏着嗓子說。
“滾~”
“不對啊，那重說，我要500出頭的小北笨笨來我這報道！”
“哈哈哈哈哈”
“你爸昨天問我你考幾分來着。”
朱某某立馬止住了笑，用手指比劃了個閉嘴的姿勢。
晚自習之前，周南一進教室就看到竺小北坐在位置上，耷拉着腦袋，眉頭緊鎖，小手攥得緊緊的，走進一看，眼前放着的可不就是那一疊寫的密密麻麻的試卷。
周南路過她，走到倒數第二排自己的位置坐下，眼睛卻沒離開過那個不知跟誰較勁，正憋的通紅的腦袋。
“出來。”
說罷，便轉身出去了。
“什麼？”，竺小北看着周南的背影，又看了看同桌。
“讓你跟他出去。”，同桌小胖一副過來人的明白樣。
竺小北在衆目睽睽之下，跟在周南後面，走出教室，來到了實驗樓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他轉過身，她停下腳步，兩人面對面站着，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到牆上。
他顯得自信滿滿，眼裏閃着光，低頭看着她：“你知道我喜歡你吧，怎麼樣，要不要考慮在一起。”
她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微笑着說：“好！”
他知道她知道他喜歡她，但是他不確定她會這麼爽快答應。
她知道他喜歡她，她不確定他知不知道她也喜歡他，這一刻他總算是知道了。
那一刻背後有陽光，擡頭所見皆是溫柔，年少時期的喜歡總是藏不住的。
所以這次是真的不愛了，才這麼無視麼？
七天假期，周南不是在公司和家，就是忍不住去竺小北樓下，那扇窗戶總是黑漆漆，沒有一點有人在家的跡象。
讓易清打聽了下她公司的情況，結果也沒去加班。
從來沒有這麼急迫地想要確認一個人的行蹤，周南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家裏和公司根本呆不住，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臨城附中高一第一學期快結束。
“你在哪啊？怎麼樣了？”，剛剛下了球賽的周南看到手機上幾十個竺小北的未接來電，撥了回去，沒想到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竺小北的一聲大叫，聲音裏明顯帶着哭腔。
周圍的人聽到這突兀的一個女聲，明顯也被嚇了一跳，紛紛朝這邊看過來，周南轉身走到安靜的角落，輕輕地問：“哭了？怎麼了？”
“你怎麼樣啊？有沒有受傷？”
周南一臉困惑，“沒有啊，就崴了下腳，不過沒事。”
“你在哪裏啊？”
“球場啊。”
“我馬上來。”，說完電話都沒來得及掛掉，就聽到那頭傳來奔跑發出的呼呼聲。
沒過幾分鐘，竺小北就滿頭是汗的出現在球場門口，目光搜尋了一圈後，落在已經穿好外套，正跟別人聊天的周南身上。
“你想幹嘛？”，竺小北一把推開那人，攔在周南前面。
顯然那位黑黑的男生懵得很，看了看竺小北，又看了看周南，搖了搖頭說：“我什麼也沒想幹吶。”
“怎麼了？”，周南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中午在路上聽到他說，要跟你幹一場，找你算賬，還說帶了厲害的傢伙。”
一前一後的兩個男生，愣了一下，笑的直不起腰，稍微緩過來一點之後，那人說：“你的小女朋友還蠻英勇的。”
說完便重複着“厲害的傢伙，哈哈。”，走開了。
“不是打架麼”，竺小北迴過頭對着正饒有興趣地盯着自己看的周南。
“還打架？小學生麼？你這個腦子裏裝的是什麼？”，親暱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竺小北尷尬地瞥向別處，“都怪林秋秋，她給我分析的，說肯定是跟校外的人約架了，男人都這樣，一個不爽就幹。”
周南憋住笑聽着她解釋。
“那你爲什麼不接電話！”
“打球呀，而且我早就告訴你了呀。”
“什麼時候？”
“昨天早上啊，你問我今天下午的休息時間要不要去圖書館，我說有球賽。”
“瞎講，根本沒有講！”，竺小北心虛地踩了踩鞋頭。
“笨不笨，哭的多難看。”
“難看就別看。”
“難看歸難看，又沒說不喜歡。”
……
周南此刻突然很佩服當初竺小北那種不管不顧，瘋狂找自己的勁兒，腦子裏一直重複着朱某某那句“一報還一報”。
想了一下，突然靈感迸發似的，拿起外套出了門。
永逸巷。周南把車停在巷子口，朝裏面走去。
這條被兩邊茂密的梧桐樹遮掩起來的老巷子，看上去還是當初那個模樣，甚至連正躺在石頭上睡覺的貓，周南都覺得是當初他等竺小北無聊時，蹲下身對話的那隻貓。
“你怎麼跟我閨蜜聊天，你是不是想套她話？”
“這隻貓？”
“她叫神婆。”
“誰取的？這麼老氣。”
“寧宛蘭。”
“寧宛蘭是誰？”
“我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