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肉餅融化的油脂落在平底鍋上面的聲音。
渡邊寺早從碧洋琪的那邊學到的東西還不算深入,但已經可以將最基礎的漢堡肉做的有模有樣。
無論是色澤還是香味都看起來非常棒。渡邊寺早得意地將肉餅翻了個面,然後扯了幾片生菜打算先擺個盤。
而就在無人意識到的某個神奇的異次元維度裏,這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肉餅上卻隱隱地散發出一層紫色的氣體······
等渡邊寺早從廚房裏出去的時候,雲雀還坐在她家的沙發上。
小乖正縮在沙發的一角,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和主人似乎很熟悉的男人。而云豆也趴在小乖的腦袋上,跟着一起用那雙黑豆眼看自己的主人。
渡邊寺早看到的就是這一人一貓一鳥對視的場景。
“噗。”
女孩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莫名的覺得剛剛的畫面非常溫馨,而云雀那麼個長手長腳的高大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小沙發上,這點看起來也意外的有趣。
這一笑,將屋內所有生物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來。
“開飯了哦~”渡邊寺早心情愉悅地舉起了手中的餐盤,然後將它輕輕地放在了餐桌上面。
雲雀看着格外居家系的少女,輕輕點了點頭。
“雲雀!喫飯!”雲豆嘰嘰喳喳地替女孩複述。
男人這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隨手拉開了椅子坐了下去。
渡邊寺早返回廚房去拿自己的那個餐盤,而等她剛剛出來的時候,雲雀恭彌眼前的漢堡肉已經消失了個乾淨!
女孩瞪大了雙眼:?!
雲雀先生他······喫飯速度那麼快嗎?
“你的廚藝和誰學的?”男人拿着旁邊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那雙深黑色的眼睛看向了渡邊寺早的方向。
“啊?爲什麼雲雀先生忽然那麼問······莫非是很難喫嗎?!”渡邊寺早想到一種可能。
是有多難喫纔會讓對方問出這種話來啊?
她看了眼自己盤中的漢堡肉,一時間自信心大受打擊,整個人都灰暗了下來。
雲雀恭彌看到連呆毛似乎都塌下來的女孩,眼中猶豫的神色一閃而過,接着回答說——
“味道不錯。”
女孩瞬間恢復了元氣。
她並不是很好被哄騙的人,但云雀恭彌自己的人設就立在那呢,怎麼也不像是會說謊的類型!
他說好喫那就一定是好喫!
告訴他也沒有關係,渡邊寺早喜滋滋地說道:“是位連點心都能賣幾百萬的國際廚師小姐呢!她的名字是碧洋琪,說不定您在某些地方也聽說過她,據說和遠月學院這樣的烹飪學校的導師比不差哦~”
雲雀擦拭的紙巾僵在了原地。
再次擡眼的時候,雲雀恭彌的視線就已經慢慢變成了打量,他審視着眼前的女孩,並沒有看出她身上有什麼值得“毒蠍”去在意的東西。
雲雀恭彌確實是聽說過碧洋琪這個名字。
但卻不是在什麼烹飪學校那樣的地方,更不是在什麼國際廚師交流會上。
毒蠍,碧洋琪。能夠做出這樣的料理來,果然和她是有關係的。
沉浸在處女作大成功喜悅中的女孩並沒有注意到雲雀恭彌的不對勁,而云雀在最初的審視過後,將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女孩手中的盤子上。
那裏還有一塊冒着熱氣的漢堡肉。
渡邊寺早纔將盤子放在桌上,正準備自己淺嘗一下這優秀的作品的時候,
面前的盤子忽然被人抽走了。
再一看,她的盤子已經到了雲雀恭彌的前面。
渡邊寺早:“?”
而向來我行我素的男人已經重新拿起了刀叉。
面對女孩質疑的目光,雲雀恭彌淡淡地一擡眼:“我還沒喫飽。”
那語氣、那神態、那動作,不管怎麼看都是相當的理直氣壯,渡邊寺早差點就要被說服了!!
“多謝款待。”
對方甚至還補上了那麼一句!
當晚,等草壁好不容易等回來自家任性的恭先生時,
就看見身姿筆挺如松竹的男人才剛一邁進雲雀宅的大門,
眼睛一閉,身子就那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草壁哲矢:“恭先生!!!!”
渡邊寺早被自己的上司搶走了所有的食物,氣急敗壞的她也沒有了繼續做飯的心思,只能找出了泡麪打算對付一頓。
她好不容易安慰自己,那是上司,那是上司,你把他哄高興了接下來就會更自在以後,
第二天,居然收到了上司住院需要她跟着一起去醫院辦公的消息?
渡邊寺早驚呆了,她沒見過那麼壓榨員工的上司,但只能捏着鼻子趕到了醫院裏面。說實話,這醫院還有點熟悉,好像之前她食物中毒昏倒以後也是在這裏治療的?
這倒也是巧了。
渡邊寺早抓住了一個路過的醫生,將草壁哲矢給她的那個地址亮給對方看。
那醫生的表情有點奇怪,但還是好心指給了渡邊寺早一個具體的方位。
沒辦法,誰讓這個醫院的vip病房竟然不是按照12345來排序,而是按照晴霧雲雨嵐這樣奇怪的天氣順序來排列的啊?
雲雀恭彌所住的病房就是在【雲】的那間。
渡邊寺早覺得倒還挺符合的,一開始就隱隱的有點感覺,而在昨天那一遭過後,女孩就越發的覺得雲雀恭彌就像是一朵漂泊在天邊的浮雲。
看得見,抓不住,摸不着,孤高又自傲。
不過想起來昨天這朵浮雲蠻橫的搶走她所有食物害她只能喫泡麪這件事以後——
嗐!什麼見鬼的浮雲!都是錯覺!
渡邊寺早打開了寫着雲的vip病房的門,裏面倒是沒有出現雲雀恭彌奄奄一息地躺在病牀上這樣離譜的畫面,她的上司先生臉色確實有點蒼白,但卻好端端地坐在病牀上面,正無聊地掂着他的一雙銀拐玩。
那雙柺子?
渡邊寺早腳步一頓。很明顯,她想起來了那雙柺子給自己留下來的“深刻”印象,比如那怎麼也忘不掉的脖頸間的冰涼。
開門的聲音很小,但卻並非沒有。
雲雀注意到了開門的動靜,一雙清冷冷的鳳眼就落在了渡邊寺早的身上。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女孩對那雙銀拐的畏懼。
男人的鼻尖輕哼一聲,將那雙柺子撂在了牀頭櫃上面。
“我要睡覺了。”他忽然說道。
渡邊寺早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但她還是問道:“那麼需要我做些什麼嗎?雲雀先生?”
男人的視線並沒有落到她的身上,就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旁邊的病房有點吵,我睡覺的時候不希望周圍的噪音超過10分貝以上。”他理所當然地宣佈了自己的新規矩。
10分貝???渡邊寺早嘗試換算了一下這個聲音代表着什麼,瞬間對自己的上司更加的無語。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需要我先離開一下嗎?”
“不,你待在這裏。”雲雀恭彌說道。但下一秒他就改了主意:“算了,你離開吧。”
他的手指向了牀頭的那雙銀拐。
“帶着它,去教訓一下附近病房的傢伙。”
倚在病牀邊上的男人面容帥氣,棱角分明,五官像是中國水墨畫中出來似的那麼優雅又清俊,當他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優雅的世家公子。
眼下他的臉色帶着幾分病態的蒼白,更讓人忍不住生出幾分心軟。
但就是這樣的人,正斂着眼眸,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