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倒也淡定，又低下頭來，拿起筆在本子上寫着什麼。
很快，助理走了出來，看着老人點了點頭。
“年輕人，能否跟我去裏面一趟？”
老人突然放下手中的筆，看着凌封問道。
“我有個棘手的病人，我想跟你探討下接下來如何診治，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還沒等凌封開口，他繼續補充說道，眼神裏滿是誠懇。
這是什麼節奏？凌封心中打起了鼓，被這個老人弄得越來越迷糊了。
“這個，恐怕有些不妥吧？……”
他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道。
師傅早年早就教導過，本事越大，越不能逞能鬥狠，這診所裏的病人，讓自己去診治，確實有點不妥。
“呵，年輕人做事沉穩不是壞事。”
老人被拒絕，倒也沒覺得意外，反倒笑呵呵起來。
“不過我早就下定了決心，沒遇到真本事的人，我是斷不會將診所轉讓出去的。”
“你今天不妨看看這個病人，權當死馬當活馬醫了，一切後果有我承擔……”
凌封這才聽出來，那個病人一定已經是病入膏肓，老人已經回天乏術，這纔想讓自己試試。
一來想試試自己的功底，二來也想對那位病人再搶救一下。
說到這個份上，再拒絕倒顯得自己太過孤傲了。
“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片刻，凌封頓了頓，應承了下來。
老人這才點了點頭，歡喜地看着凌封笑了笑。
包間內，一個乾癟的中年男人正直直地躺在病牀上，眼睛緊緊閉着，像是沒氣了一般。
一旁坐着一位穿着樸素的中年婦女，眼眶紅腫，正唉聲嘆氣。
見老人進來，女人“撲通”一聲跪下，淚如雨下。
“請你一定要救救他，現在全京城的醫院都不收，我只能求求你了！”
助理連忙上前拉起，老人看着凌封，搖頭介紹了起來。
原來牀上的病人兩週前從京城某工地的三樓摔了下來，當時變沒了氣息，當送到醫院時，好不容易搶救回了生命，卻除了吸氣呼氣，脖子以下全然沒了知覺。
男人已然成了植物人，於是女人帶着滿人輾轉各大醫院，卻沒有一家能給出診斷方案，都不再接收。
女人不放棄，最後找到了診所，只求能有一絲讓男人好轉的希望。
老人說完，臉上也不禁傷感起來，看着牀上的男人嘆了口氣。
“年輕人，我行醫救人一輩子，也救了無數人，可這個男人，我卻犯了難。”
他眼神裏閃着不甘的光，看着凌封說道。
凌封一臉淡定，腦子裏卻早就開始盤算起來。
脖子以下沒有知覺，卻還有呼吸，顯然男人摔下來時，傷的就是脖頸處。
脖頸的中樞神經控制全身和四肢的活動，要想讓男人活動起來，只能從脖頸處着手。
想着，凌封點了點頭，走到牀邊，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道：“那我試試……”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女人又是“撲通”一聲跪下。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顫抖着嗓門，激動得渾身戰慄起來。
凌封沒有理會，臉上依舊看不出一絲表情，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注視着男人。
“大家把他翻轉過來，背朝上。”
衆人愣了一秒，接着都湊了上來，把男人翻了過來。
凌封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從脖子的最上方開始，順着背上的頸椎骨，仔細地往下捏去。
一下一下，凌封全神貫注，完全沉浸了進去。
一旁的老人沒有說話，看着凌封的操作，神情裏有了些許笑意,縷着鬍子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凌封吐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細汗珠。
此時他心中已經有了斷定，男人的頸椎並沒有明顯的損傷，全身沒有知覺的病竈，就在脖頸處。
想着，他攤開手掌，輕輕地按在了男人的脖頸處，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果然不出他所料，男人脖頸的上方，經脈順暢，跳動正常。
而從脖頸下方開始，經脈跳動卻異常微弱，弱到常人根本檢查不出來。
有微弱的跳動，那說明還有救。
凌封心中有了主意，暗自運起全身的真氣。
在場的人誰都沒敢說話，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很快，一股股強大的真氣涌到了凌封的右手掌上。
凌封看準了機會，將手掌朝男人的脖頸處貼了上去。
在強大的真氣作用下，男人脖頸處被摔傷的經脈漸漸上下連通了起來。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空氣像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像凌封一樣，凝神閉氣，紋絲不動。
凌封一邊用真氣打通着男人的經脈，一邊用手掌感知着經脈的跳動。
“呼……”足足十分鐘過後，他收回手掌，重重地吐出一口憋在胸中的濁氣。
“好了，他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凌封抹了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甩到了地上。
女人聽完，第一個衝上前去，伏在了牀頭，臉上又驚又喜，不知道剛纔凌封最後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剛纔那一番操作，看似簡單，卻已經消耗了他體內五成以上的功力。
打通經脈是武醫聖功裏的常規操作，確又是及其消耗內功的操作。
凌封記得師傅說過，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隨便替人打通經脈。
人體內的經脈錯綜複雜，又互相交接、牽扯。
倘若功力不夠，前功盡棄事小，傷及全身丟掉性命纔是大事。
好在男人還有救，在反覆確認有了百分百的把握後，凌封才決定一試。
“咳咳……”突然幾聲咳嗽聲傳來，衆人驚異，是從趴着的男人的喉嚨裏傳出來的。
“把他翻過來吧。”
凌封看着女人說道，往後退了退。
女人這才反應過來，剛纔還面如土灰，呆若木雞的臉上，突然有了神色。
她慌手慌腳地把男人翻了過來，趴在他身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老人看着，知道男人已經救過來了，也是跟着鬆了口氣。
“年輕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