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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恩蘭可不知道小姑娘心中的彎彎繞繞。

    帶着她來到了供銷社,準備買兩瓶汽水晚上回去喝的,但是卻因爲是冬天,並沒有汽水賣,只能作罷。

    轉頭再去農貿市場買了一些菜,她們就準備回家。

    經過路口旅社的時候,就碰上了拎着行李袋的吳小玉夫妻。

    兩人的手中都拎着大包小包,看樣子是準備要離開這裏了。

    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陳歡歡,吳小玉的雙眼立馬就亮了起來,小跑着來到了兩人的面前。

    站在陳歡歡的面前,吳小玉一臉的小心翼翼,一副想要觸碰卻是不敢觸碰的模樣,欲言又止。

    本來,她是準備等宋恩蘭或是陳歡歡率先開口問話的,但是,很明顯,她們兩人根本不準備跟她搭話的。

    沒辦法,她只能自己開口說話道:“歡歡,媽媽要回蘇城了,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媽媽?”

    說着,她臉上出現了一絲動容的神情,眼神也有點悲慟了起來,好像就要跟陳歡歡生離死別了似的。

    她說完了這話之後,又是等着陳歡歡接她的話。

    只要陳歡歡接了話,她就好順着話頭繼續往下說。

    這要是正常人,也就順着她的話頭追問下去了,但是陳歡歡卻是反其道而行,並沒有追問她爲什麼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不說問話了,其實連話都懶得跟她說一句。

    “你這孩子,一次比一次冷漠,我是你媽媽,又不是你的仇人!”吳小玉語氣有點埋怨的說道。

    “再說,媽媽又不是非要逼着你給弟弟捐肝,之前不是在跟你商量的嗎?你不同意,我不也就沒有再逼你?”

    說着,擡眼觀察了一下陳歡歡臉上的表情,見她情緒沒有什麼波動,這才又放緩了聲音,繼續說道,“這次我來之前,我是想着一定要帶你回去給你弟弟提供肝源的!但是,在見到你之後,聽了你說的那些話,我就爲我之前的想法感到慚愧!你說的對,弟弟是人,你也是人,就算弟弟病的快要死了,你也有拒絕的權利。”

    吳小玉這話聽起來就像是站在陳歡歡的立場上說的,但是話裏的意思卻很明顯不是,讓人聽了就不太舒服。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還是在指責陳歡歡,並且道德綁架她。

    陳歡歡眉頭微蹙。

    “這下你也不用擔心了,我和你黃叔叔今天就回去了,你弟弟的病,估計是等不了了!”

    話說到這裏,吳小玉眼眶一紅,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我和你黃叔叔已經決定好了,回去之後就由我來給你弟弟提供肝源!就算我現在身體不太好,可能這次就下不了手術檯了,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吳小玉一臉苦巴巴的說道。

    一邊說着,還一邊抹着眼淚。

    吳小玉的話音剛落,她身邊的男人就忍不住繼續說道:“你媽的身體從生了你弟弟之後就一直不太好,這次要是真的上手術檯給你弟弟割肝的話,有可能真的會下不來!”

    男人的面色嚴肅並且帶着一絲隱忍的沉痛,聽起來就好像是真的似的,“你要知道,你現在還年輕,切點肝下來不會你的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很快就能恢復,以後你的身體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你媽就不一樣了……”

    陳歡歡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猶豫。

    不過,也僅僅是一閃而過罷了,那是對母親下意識的擔憂之情。

    她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心神,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出聲問道:“那你呢?”

    男人沒有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問了一句:“什麼?”

    “那你爲什麼不割肝給你兒子呢?那是你的兒子,你自己爲什麼不割呢?”陳歡歡沉聲問道。

    這可能還是陳歡歡第一次用這樣義正詞嚴的語氣質問一個人。

    “我……”

    男人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側頭看了自己媳婦一眼。

    一直在默不作聲抹眼淚的吳小玉見此,趕緊說道:“傻孩子,我們這個家都是靠着你黃叔叔養着的,他上有老下有小,你弟弟還有這種病,這要是沒有你黃叔叔工作賺錢,我們怎麼活得下去?”

    吳小玉倒是會給自己那懦弱的丈夫找藉口。

    一旁的宋恩蘭都快要被這對夫妻不要臉的話給氣笑了。

    他倆擱着演苦肉計呢?

    “合着,你兒子他親爹都不願意給他割肝,你憑什麼就以爲歡歡願意?”宋恩蘭質問道。

    這對夫妻看樣子也不是真的準備要離開,估計就是想要做個戲,想讓陳歡歡心軟。

    陳歡歡畢竟是個女娃娃,歲數也不大,正是好忽悠的時候。

    說不定媽媽一賣慘,她心疼媽媽,就真的答應給那從來沒有見過面、同母異父的弟弟捐肝了。

    吳小玉一時語塞。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不會給你們兒子捐肝的,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陳歡歡說道。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拉着宋恩蘭就走,也不管她媽瞬間變成鍋底的臉色。

    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男人就忍不住埋怨道:“我就說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你那賠錢貨丫頭根本沒有把你當媽看待!你以前那樣拋棄她,估計心裏早就已經恨死你了,怎麼可肯給你的兒子割肝?”

    吳小玉的視線變得怨毒了起來,盯着陳歡歡的背影好似要盯個洞出來。

    那喫人的目光,就好像看得不是她的女兒,而是死敵。

    “小虎的病是拖不得了,我們不能繼續再這邊拖下去了!既然我們好說歹說這死丫頭都不跟着我們回去,我們只能用強的了!”

    吳小玉的聲音透着一絲絲的孤注一擲。

    聽了她的話,男人的臉上這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側頭對她說道:“我早兩天就跟你說了,既然她不願意跟你走,你就直接用強的就好了!哪裏還要跟她解釋這麼多,還要跟你一起演戲,真的是費勁!”

    扔下了這句話,男人又拎着行李袋轉身往旅社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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