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虞問筠不知道詩會是如何結束的,因爲她拿了這首詩上了第五層樓。

    “我早說過,我那小友非常人也。”

    秦老看着這首詩,捋着長鬚,又笑道:“能夠說出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的人,豈能假的了。”

    “他、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虞問筠心裏無比震撼,比之第一眼看見這首醉今宵時更加震撼。

    九公主殿下師從國子監祭酒上官文修,不說學富五車,卻已登堂入室。她自然明白這句話所蘊含的大道。

    那個才十六歲的少年,能夠有如此高的認識?

    “當然,還是當着老夫的面說的。說來很是慚愧,那晚還有書蘭,我問他,你以爲讀書是爲了什麼。我的本意是開導他,讓他能夠靜心求學,而不要癡迷於那些小道。”

    秦老自嘲一笑,“哪裏知道他數息之後便說出了這番話來,令老朽汗顏。老夫已修書給上官大人,私以爲這句話能入聖學,爲天下學子所學之總綱。”

    “可惜啊,我那小友對仕途並無興趣,說要研究格物,還說......天下大道萬千,皆需要有人去走,老夫細想,他所說的是有道理的。所以,他不來參加詩會,老夫並不覺得奇怪,因爲道不同。”

    “倒是他送來的這首詩,又是文壇一絕啊。”

    李老夫子沒有言語,他是教過傅小官的,沒堅持到一個月,他便主動辭離,無它,僅因朽木不可雕也。

    坊間傳言他也有耳聞,是傾向於傅小官那兩首詞是抄襲的,但此刻有秦老親口說出來,他無法不信,卻又難以相信。

    “秦爺爺,如此說來......傅小官是真有才華了?”虞問筠再問。

    “是有大才!爾等會看得到的。”

    “他和書蘭之間......真有情義?”

    秦秉中想了想,笑道:“這是兒女私情,我這老頭子哪裏懂得,不過我那小友對書蘭應該是有點意思的。”

    “就因爲這首詩?”

    “倒不是這首詩,而是書蘭離開臨江的前一天,傅小官爲書蘭作了一首送別的詞,其中之意......書蘭應該知曉。”

    虞問筠雙眼閃亮,好奇的問道:“是首什麼樣的詞?”

    “如果傳唱出來,這臨江又要轟動。那是爲書蘭而作,我因爲在場所以見過,但沒有書蘭的允許,我卻不敢念出來的,還望殿下理解。”

    虞問筠癟了癟嘴兒,又笑眯眯的問道,“那麼以秦爺爺您所見,書蘭對那傅家公子,可有意思?”

    “這個不好說,我那小友畢竟是商賈之家,書蘭可是戶部尚書之女。董康平我是知道的,門戶觀念頗重,何況上京還有個燕熙文。”

    ......

    曲終人散,上林洲恢復了安寧。

    虞問筠在別業外吹着江風,望着星月,眼睛一閃一閃,過了許久,下定了決心。

    “明日我要去傅府。”

    “你說什麼?”虞弘義驚呼。

    “小點聲!明日一早,我要去傅府。”

    “幹啥?”

    “......他那天醇挺好喝的,找他買點酒。”

    是夜,虞問筠給董書蘭寫了一封信,信裏寫了那個人和那首詩,當然,詩的原稿她留了下來,每每看起,便會噗嗤一笑。

    因爲那字......實在太醜了。

    她坐在江邊,江邊無人,江風有些大,吹皺了她的衣裳,吹亂了她的秀髮。

    她雙手抱着膝蓋,彷彿有點冷。如若有人看見,第一個感覺卻會是孤獨。

    江上的那些漁船已經熄了燈,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

    她的腦子有點迷糊,就像有千頭萬緒,理不清,剪還亂。

    想了很多的人和事情,最終落在了那個叫傅小官的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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