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秦秉中這宅子裏頗爲冷清。

    雖然大紅的燈籠也已經掛起,各處的清掃也已經完畢,但人確實少了一點。

    秦成業沒有回來令秦秉中有些傷懷,不過在看過了秦成業寫給他的那份信之後也露出了幾分欣慰,這孫子可算是懂事了,雖然並沒有按照他所計劃的路線去走,但是信裏說他在西山所做的事是偉大的事,是能夠讓他發自內心高興的事。如此這般,秦秉中倒是看開了。

    “這過完年你還去臨江書院嗎?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去了,就留在上京吧,我以後呆在上京的時間也會更長。”

    秦秉中想了想,孫子既然已經去了西山,這府上就剩下一個秦若雪也確實不大像樣,於是點了點頭,“如此也好,我就呆在上京,爲那些聖學作一份紓著罷了。”

    “對於武朝的大儒文行舟此人,老哥你瞭解多少?”

    秦秉中微微一怔,“文行舟?此人和我年歲相仿,一生來過虞朝三次,第一次是泰和......大約是泰和二十年,那時候我等都還年輕,和你這般大小。他代表武朝來虞朝參加蘭庭集上元節文會,在那文會上作了一首《青玉案、上元》的詞,一舉奪得了那年上元節詩詞魁首,並留名在千碑石上元節詩文甲字第一列。”

    “第二次差不多是泰和四十年了,這時他已經揚名天下,被譽爲武朝文壇第一人。這次他來虞朝爲的是學子交流,他帶了五十武朝學子前來,就住在了稷下學宮,他也講學,也聽我們的教習講學,這次呆的時間比較久,大概有半年左右吧,我和他還有當今的國子監祭酒上官文修,算得上是比較熟悉了,也經常在一起飲酒交流。我是很佩服他的,他對於聖學研究頗深,自從他二十歲左右就在武朝傳播推廣聖學,並說服了當時的武帝立聖學爲國學。那次他所帶來的五十弟子都是極有才學之人,他們在學宮再學聖學半年,然後隨着他返回了武朝。”

    “自那以後,聖學在武朝傳播的更快,武朝的文事也愈發鼎盛起來。”

    “這最後一次......是宣曆元年,我朝新皇登基,文行舟帶使團前來祝賀,我與他又有過一次長談,這一次並不愉快,因爲我們對於聖學的理解有了偏差,準確的說,是他認爲這聖學並不完美。”

    “總之,文行舟此人肯定是有大才學的,至最後一次相見之後,我也曾時常反思,這聖學傳承至今上千年,其實歷朝歷代都有大智者在將它進一步完善。而今聖學推崇的是仁義禮智信治天下,文行舟的觀點是,這仁義禮智信......得教化者當然明理,可對於那些未曾得教化者,卻並不能約束他們。所以這天下才有各種罪犯,如盜竊者,弒父者,叛君者等等。他提出在仁義禮智信之外,還應該有法,他對此法的解釋是法度、法規,用度以衡量人們做事的準繩,以規來定人們做事的分寸。然後定以罪責,加以宣揚,如此人們才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去做。”

    秦秉中一口氣說了很多,傅小官對文行舟的瞭解通過這一席話有了初步的概念。

    這人......當真了不起!

    他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的聖學,開創了一個嶄新的局面,如果他的這一學術能夠在武朝得到推廣,那麼武朝就是這個歷史上從人治轉爲法制的第一個國家。

    對於文行舟個人來講,他已經站在了一個新的高度,對於武朝這個國家來講,它必然走在別的國家的前列!

    “你問文行舟所爲何事?”

    “是這樣,明年寒食節武朝文會我要去一趟,聽聞文行舟是武朝大儒,想必會遇見,所以瞭解一下這個人。”

    “哦......”秦秉中微微頷首,沉默片刻說道:“你若是見了他,替我帶一句話給他。”

    “秦老哥您講。”

    “就說......經過這些年的思索,我認爲他是對的,如果他已有著書,請他帶一本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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