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羅素的解釋,粉發的少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那應該就是最近和我接觸過的人,對吧?”
“而且只是普通的接觸,也是不會造成指標數值異常的。”
羅素補充道:“是你被污染過的靈能浸染過。
“就是說,他要麼是對你使用過靈能,要麼就是在夢中接觸過你。”
“不對,小羅素。【污染】這個詞,其實用的不太對哦。”
花觸搖了搖頭,糾正道:“公司用這種說法,是因爲他們先天將惡魔定義爲不可控的危險存在,但和這個說法是不對的哦。
“你也和自己的惡魔溝通過了吧?
“——既然你已經與自己的惡魔接觸過了,爲什麼你沒有變成疑似惡魔者呢?”
聽到這話,羅素也怔了一下。
他之前的確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那麼……是紅移的問題嗎?”
羅素詢問道:“我記得,這個污染痕跡的定義,是‘紅移明顯超過藍移等級的靈能痕跡’。”
“也不是……”
花觸認真講解道:“我知道你們公司的‘幸福度檢測’,不必跟我解釋的這麼清楚。你們當年這個系統設立的時候,也問過我的意見——之所以這種檢測疑似惡魔的方法,只有你們幸福島在用、就是因爲它還不夠準確。
“其實它真正檢索到的,其實是靈體損傷的痕跡。你可以理解爲是……靈魂的血跡。
“不一定是用靈能接觸我、或者將我轉化爲使魔,纔會留下血跡……你有沒有考慮過,醫生幫患者處理傷口、或者解剖遺體時,也會留下血跡?”
“……靈魂的血跡?”
“對。因爲惡魔知道一些宿主不知道的東西……但是記憶這種東西是留在大腦中的,而不是儲存在靈魂中的。而惡魔卻是存在於靈魂中的。
“當惡魔操控軀體的時候,這些並不存在的記憶從靈體中粗暴寫入到大腦中,這個過程一定會同時損傷靈體與大腦。就像是給家電通入了更高伏特的電壓,就可能會燒燬家電……哦,抱歉。我忘了空島的電壓是統一的了。
“……但總之,一旦失控過一次、之後失控就會越來越容易,就像是習慣性的脫臼一般。紅移一旦超過藍移一次、以後藍移基本上就不可能追上紅移了。
“如果你見過真正的惡魔、檢測過他們的紅藍移強度,就會發現惡魔的藍移強度已經降到一級或者零級了。”
“啊,我確實見過!”
羅素連連點頭:“我在再造機關看到過惡魔,的確是這樣的!”
他當時在再造機關那邊時,就見到過這種情況。
他還以爲是藍移太久沒用導致了下降,或者是惡魔本身就是瘋狂的生物、因此沒有藍移……
“但那其實不是惡魔的紅藍移。因爲這個檢測是基於大腦的,而惡魔是資訊生物。所以儀器檢測到的,始終是宿主的紅藍移……”
花觸伸出手來撐着臉頰,笑眯眯的說道:“哪怕靈能者完全失控,惡魔之卵也孵化完畢……那也依然不是純粹的惡魔哦。
“惡魔就像是病毒一樣,一定是有某種載體的、無法獨立存在。一旦病毒離開宿主細胞,你甚至可以把它理解爲是一種‘情報’、或者說‘資訊’。
“——同理、惡魔也是一種資訊體,它們不可能單獨存在。因此哪怕是同樣的靈能化爲的惡魔,也一定承載了宿主的記憶、有着宿主本身的人格特點。
“退一步講,就算惡魔完全孵化,惡魔也是用的物質身體,一樣還是要喫喝拉撒、也還是會生老病死。它們用的依然是宿主的身體。
“大腦都依然還是那個大腦、身體還是那個身體,沒有任何改變。
“不可能一個人原本很聰明,結果變成了笨蛋惡魔;或者大笨蛋惡魔化之後就突然變成了腦子很好用的天才了——大腦光滑的笨蛋就算是變成了惡魔,也還是一樣的笨蛋。
“除了靈能強度和行爲模式之外,改變的僅僅只是‘人格’而已。就像是被病毒感染的宿主細胞,之前害怕什麼之後也還是害怕什麼。”
說到這裏,粉發的少女望向羅素,似有所指:“假如這個世界還存在‘初代惡魔’的話,那麼這個惡魔所知道的東西,與他的宿主一定是百分之百重合的。不會有任何缺少,也同樣不會多出來什麼。
“甚至可以說,那惡魔就是‘另一個我’。那是不可能失控的。
“而其他人之所以會被惡魔奪走身體,那是因爲惡魔還有‘另外的記憶’。那惡魔並不完全是他們。
“比如說某個惡魔的前代宿主是個情聖,而他的新宿主是個失戀大王。那麼它的惡魔看到他的高血壓操作之後,失控的概率就會高出來很多……你應該可以理解的吧?”
“……我懂的。”
羅素深以爲是:“就像是看到一個菜雞在操作,就恨不得奪走他的手柄給他演示一番。”
“是的。嚴格來說,很多惡魔除了認知與人類不同、其實是沒有什麼惡意的。
“但如果惡魔強行控制宿主的身體,就會永久性的損傷宿主的靈體完整。這個強行控制,可能是主動的侵入、也有可能是藍移太弱,導致惡魔不受控制的被擠了出來。而這個損傷,纔是真正把他們弄瘋、把人格弄消失掉的部分。”
花觸笑眯眯的說了個葷段子:“就像是完全沒潤滑就強行進去的話,會把雙方都弄傷的哦……說起來,你試過嗎,小羅素?”
“……簡單來說,像是那樣的人,失控之後就會突然變成一個情聖,對吧。”
羅素面色有些發紅,轉移了話題。
花觸也沒有繼續追擊,只是愉快的應道:“是啊,崇光島對疑似惡魔的檢測,就是基於這個標準。這纔是最精確的檢測標準。
“這個標準基於‘巴特塔爾原則’:一個人的認知決定了他的行爲。假如一個人知道了他之前不知道的東西,他的行爲模式一定會發生偏斜。
“就像是一個人,如果突然聽到了好朋友的衝擊性黑料、而且證據確鑿。那麼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一定會有改變。哪怕跟自己再說十遍‘這無所謂的’、‘不影響我們的關係’,但在忘掉這段記憶之前,無論怎麼僞裝,兩人相處模式絕對會發生改變。而這種改變,可以輕而易舉被大數據查出來,就像是‘異地登錄’或者‘陌生設備登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