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煩王果然害怕召國攻打樓煩。

    經過一冬的嚴寒和飢餓,失去精力的,不僅僅是他們樓煩人,還有那些戰馬。

    因爲將有求於召國,他開始對楚淼淼熱情起來,關懷地問:“寶貝,想不想你的父王和母后?”

    “當然。”楚淼淼眼裏現出難過。

    爹孃是她永遠的痛。

    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她也逐漸淡忘了爹孃。

    可是隻要一提起,心裏頭就像被荊棘紮上去了一樣。

    “如果你能經受長途跋涉,我真想帶你一起去召國的京城。”

    “你要去召國?”楚淼淼敏感地問。

    “是啊。召國將如此珍寶的你嫁給我,我哪有不感恩的道理,所以這次,我要帶上我們樓煩最好的皮毛和馬匹去感謝你的父王。”

    “可惜我去不了。”楚淼淼垂下眼簾,心中怨氣很大。

    她纔不想去見國君呢。

    唯一一次見到他,他站在遠處,跟自己完全是個陌生人似的。

    是他本來就知道自己是假的,還是他對自己的女兒壓根兒沒有感情?

    這種“父親”去見有什麼意思?

    據說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廢后,在冷宮關了15年。

    她的丫鬟小晨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姬偲,不就是爲了讓自己做她女兒的替身嗎?

    這種自私的“母親”,最好一世不見。

    誰也不如自己的親生父母好。

    可惜他們都死了。

    父母不在,就沒有了家。

    召國對自己來說,毫無留戀可言。

    再也不想回去了!

    “寶貝,不要帶封信給你的爹孃嗎?”樓煩王覺得她冷淡得有些出奇,提醒道。

    她只能勉爲其難地寫了一封問候信。

    樓煩王到了召國京城,並沒着急進宮,而是跟樓煩斥候們見面,命令他們幫自己查一些事情。

    然後,他才帶着汗血寶馬和雪山貂毛去見國君。

    國君按照正常禮儀款待這位女婿。

    倆人對上次的冰河事件都隻字不提。

    樓煩王把汗血寶馬展示給國君看,表示樓煩國有的是這樣的寶馬,希望能夠與召國做馬匹生意。

    “好啊。”國君求之不得,爽快地答應,“幽都與你的國土來往最方便,寡人會下旨讓幽都太守與你詳談。”

    宴會之後,國君派澤厥修陪着樓煩王在京城玩耍。

    樓煩王找了個恰當的時機,塞給澤厥修不少銀兩。

    “大王,這是何意?”澤厥修問,心裏明白無功不受祿。

    “這是慕星公主的一點心意。她說若無公公相助,她如何覓得我這麼好的郎君。”樓煩王笑呵呵地解釋。

    這個“理由”聽着合情合理,澤厥修滿心歡喜地收下禮物。

    “公公,我怎麼聽說慕星公主是你從義倉撈回去的?”樓煩王突然問。

    澤厥修喫驚,這麼隱蔽的事情怎麼讓樓煩王知道了?

    不過關於這件事,他早就編好了說辭:

    “大王不要聽外面亂說,灑家的確去過義倉,不過是去找一個偷逃的宮女。那宮女偷了重要的東西,早亂棍打死了,與慕星殿下何干?”

    這話怎能敷衍住樓煩王?他早從斥候那裏得知事情的經過。

    一個普通的宮女出逃,廷尉和禁軍出面足以,怎會驚動內侍長和虎賁軍出面?

    更何況是整個京城戒嚴。

    太小題大做了吧?

    別人雖然懷疑,懶得去深究。

    樓煩王卻不得不深究,畢竟,這關係着他到底有沒有娶到正品。

    其實來之前,他壓根兒沒懷疑過慕星公主的真假,只是想知道召國還有哪些女子比慕星公主更高貴,以便查到那個逃跑的女子的真實身份。

    可他聽了斥候的彙報,對慕星公主的真假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據說,你本來想從義倉帶走兩個,結果只帶走一個,這是爲何?”他問澤厥修。

    “嗨,那都是誤會。”澤厥修被他問得有些忐忑。

    這世間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

    樓煩王見澤厥修耍滑頭,便狡猾地給他下套:“你別誤會本王。本王此次找你,別無他求,是慕星公主有求。她說身在異鄉,特別想念家鄉,而家鄉沒有什麼朋友,唯獨在宮外義倉曾經認識了一位朋友,很想接她到身邊。”

    澤厥修果然上當,以爲慕星公主把她在義倉的事對樓煩王和盤托出,傻乎乎地透了底:“慕星殿下之事實在不好外傳,故而我對任何人都那麼說。既然大王知道,灑家便不瞞你,殿下的確去過義倉。”

    “她那位朋友,您是否還記得她的名字?”

    “艾娘。那就是一名髒得要命的乞丐,若她去陪慕星殿下,只怕有辱殿下身份。”

    “無礙,公主要的是那份患難的情分。公公能否描繪一下她的外貌?”

    澤厥修對那位艾娘倒是印象深刻,娓娓道來。

    樓煩王腦海中清晰地出現了那位啞巴乞丐的模樣。

    他心中一陣懊惱,不正是她嗎?

    王后認識她,卻裝作不知,可見心中真有鬼!

    他又想,澤厥修在義倉同時要帶走兩個女子,是否意味着澤厥修也無法確認哪一個是真正的公主?

    既然巫師說艾娘是月亮之神,這是對皇族女子骨相的最高評價。

    所以,艾娘應該是真正的公主纔對!

    真可惜,失之交臂。

    這召國人也太糊弄我了,居然用個假的公主來騙我!

    此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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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仲磷接到聖旨,要他與樓煩王接洽,商談兩國貿易問題。

    這符合他原本的策略,自然欣然接受。

    他沒想到的是,朝廷派來宣旨和擔任副使的,竟然是巫旭。

    對此,他求之不得。

    因爲他正需要巫旭看骨相的才能,幫自己看一看那位慕星公主,是否也“貴不可言”。

    若那位慕星公主的骨相入不了他的眼,那麼艾娘是姬偲便百分之百可以確定了。

    很快,大使團的成員確定好了:

    主使由秋仲磷本人擔當。

    副使兩位,一位是巫旭。一位是墨大河。

    秋仲磷逼着墨大河重新做回了幽都都尉,因爲幽都需要他這樣一位本地人來管理幽都治安。

    護衛隊主要由騎兵和弓弩兵組成。

    寶驥子本來安排了姬偲進入護衛隊,被秋仲磷剔除了出去。

    他擔心姬偲會趁機跟樓煩王后去接觸,然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當姬偲知道仗不打了,改和談做生意,立即去找秋仲磷。

    她憤慨地問道:“秋將軍,我們明明可以滅了樓煩,爲什麼卻要跟他們做生意?難道忘了之前他們還準備偷襲我們了嗎?也忘了秋九門和石勝坤,以及之前被屠殺的一城百姓了嗎?!”

    秋仲磷看着她激動得滿臉通紅,給她倒杯水遞給她。

    “不喝!我就不明白,將軍爲何出爾反爾,虧我們爲了這一天等了這麼久!”

    秋仲磷心平氣和地解釋:“你可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現在是滅了樓煩的最好時機,而不是給他們機會苟延殘喘!等他們緩過勁兒來,又會故伎重演,我們召國將永無寧日!”姬偲很氣憤地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

    “有道理爲何您還做出這樣的決定?真是言行不一致!”

    秋仲磷笑起來,姬偲這詰問人的脾氣簡直跟妘婉瑜一模一樣。

    “您還笑得出來?”姬偲更氣憤了,怒眼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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