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慢步子,走過去,裝作正巧遇上,問:“咦,你怎麼還站在這裏?”
姬偲看着他,忽然想到一個點子:“要不,請公子幫我一個忙。在這驛館幫我定個房間好不好?”
這對嬴封渭來說,正中下懷。
趁機說道:“我可以幫你訂房間,而且房錢我出,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姬偲問。
“反正你沒地方可去,要不,你跟着我吧。”
“跟着你幹嘛?”
“做我的洗頭丫鬟也行。”
啊?姬偲瞪着他,如此小看我?
當即回道:“你誰呀,洗你個頭!”
“我乃青國太子,叫嬴封渭。”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完全被她那雙大眼睛吸引住。
“切。”姬偲毅然往雨中走。
太子就了不起了?
我寧願淋雨也不會做他的什麼洗頭丫鬟!
頭上的雨忽然沒了,她擡頭看。
一把傘舉在她的頭頂。
原來嬴封渭跟了上來。
“反正我已經淋溼了,不欠你人情。把傘挪開!”姬偲反感地說道。
他這人幫一次忙會索要得很厲害,萬萬不可佔他便宜!
嬴封渭絲毫不理會她的情緒,問:
“你除了洗頭,還會什麼?”
“啥也不會!”
“那你要跟着我的話,當然只能幫我洗頭了。”
“誰說要跟着你!”
姬偲加快腳步。
他大邁步跟上,寸步不離。
天空就像捅了一個大窟窿,一個勁兒地往下倒水。
那把油布傘根本就擋不住,倆人都被漂得溼透。
姬偲覺得他這麼跟着自己是耍無賴。
停下腳步,嚴肅地瞪着他:“你不是來向金玲公主求婚的嗎?跟着我要幹嘛?”
“你喫醋了?”他反問。
“......”
姬偲無語。
真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
一生氣,繼續往前走。
他繼續跟着,傘始終舉在她的頭頂。
姬偲看着前方悠長悠長的街道,始終看不見客棧的影子,越走越氣餒。
人要倒黴,怎麼連街道也落井下石!
這種季節的雨還是很涼的,她渾身溼透,風一吹,感覺刺骨的冷。
腳趾僵硬,有點走不動路了。
加上之前她沒喫什麼東西,胃也來搗亂,讓她整個人非常非常地難受。
這難受加重了她的壞情緒。
脾氣終於爆發,對着邊上的嬴封渭吼道:
“你能不能不跟着我!你很討厭知不知道!!”
如果他不跟着,她至少還能去邊上避避雨避避風,或者歇會兒。
不會這麼被撐住了,真是累死人!
嬴封渭張望一下前路,嘆口氣:
“不是我不想停下來,誰能想到這條路上一個客棧也沒有?”
“我找我的客棧,關你何事!”
“萬一你一直找不到呢?”
“怎麼可能?這可是京城!”
忽然,有聲音傳過來:
“你倆,站住!”
只見一隊身着斗笠的禁軍迅速圍上來。
“糟糕,現在是宵禁期間。”嬴封渭忽然想起來。
宵禁期間,街上是不準行走的。
姬偲卻不曉得這規矩:“啥意思?”
“還京城本地人呢,這都不懂!會打板子的。快,裝肚子疼。”嬴封渭提醒。
禁軍已到跟前。
姬偲趕緊捂住肚子。
“你倆爲何在此?”
嬴封渭摟住姬偲,露出焦急的神態,問道:“官爺,請問醫館在何處?我夫人肚子疼得厲害!”
姬偲配合地哼唧起來,一臉的痛苦狀。
按照宵禁條例,疾病、生育、死喪者可以特殊照顧。
那禁軍見他披頭散髮的,一看就是來不及梳妝。
若非急事,怎會如此?
便信了他倆,說道:
“謝謝軍爺,謝謝軍爺。”
嬴封渭趕緊攙扶着姬偲離開。
雨水吞噬了他倆的身影。
嬴封渭扶着姬偲柔軟的身體,很感謝禁軍的幫忙。
這隻獵物自己算是十拿九穩了。
“你看,我又救了你一命。”他小聲在姬偲耳朵邊嘀咕。
姬偲生怕他再次獅子大開口,一把推開他:“若不是你讓我洗頭,至於拖到現在嗎?我纔不欠你的!”
“噓——”嬴封渭看看身後,又摟住她,“繼續配合,禁軍還盯着呢。”
姬偲信以爲真,繼續配合。
嬴封渭嘴角歪笑,哪有什麼禁軍,自己只是很喜歡這麼摟着她。
這種感覺非常舒服,就像懷抱着一隻柔順的小兔子一般舒服。
“你心平氣和地聽我說。你無家可歸,我可以提供你安身之所,這是對你有好處的事情,你幹嘛就想不通?”他繼續相勸。
“做洗頭丫鬟叫做好處?”
“那你說吧,你想做我的啥?”嬴封渭決定放寬條件,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邊。
姬偲想了想。
現在自己的確需要安身之處。
這人雖然狡猾,但救了自己兩次,本質應該不算很壞。
在他這裏暫時度一下難關未嘗不可。
便說:“我可以做你的護衛。”
嬴封渭哈哈大笑,就她這嬌小的模樣,想做我的護衛?
“你不相信我?”
嬴封渭轉念一想,只要她肯留下,做個“護衛”又如何?
“行,一言爲定!我們開了通行證就回去。”
“用不着。”
姬偲不屑地撥開他的手臂,呼地一下就不見了。
嬴封渭以爲到手的兔子又跑了,焦急地四處張望,喊道:
“喂,你在哪裏?”
“我在這裏。”
聲音從他頭頂斜上方傳來。
他擡頭看,她的影子在屋樑上。
這麼好的輕功!
他嘴角歪歪一笑,也飛上屋樑。
倆人貓着身子,避開禁軍巡邏,順利回到萬國驛館。
當溼漉漉的他倆回到屋內,蒙東十分意外,連忙去拿毛巾、乾衣服給嬴封渭擦洗更換。
嬴封渭怕姬偲着涼,顧不上自己,叮囑蒙東趕快去定個房間。
“主子,這人你才認識多長時間?”
蒙東不樂意。
主子肯定是腦袋發燒,留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在身邊很危險的!
很多美人計又不是沒上演過。
“我已經收她爲護衛。”嬴封渭解釋。
然後催促,“快去!”
護衛?呵呵。
蒙東內心嘲笑,主子,這理由太牽強了吧?
嬴封渭見他還是不肯動,生氣地說:“你不去,我去!”
蒙東這才挪步。
很快,他回來告知:
“主子,一間多餘的房也沒了。”
口氣裏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姬偲看看眼前這個套間。
裏間大,有一張大榻。
外間小,有一張小榻。
便說道:“這地方足夠了。大的你倆睡,小的我睡不就得了?”
“胡說什麼!”蒙東立即制止。
哪有主僕同榻而眠的?
“難道,我睡大的,你倆睡小的?”姬偲反問。
她的腦子裏壓根兒沒有主僕這種概念。
從小,母親、小晨和她就沒分過什麼主僕,都是同吃同睡如同一家人一般。
蒙東忍無可忍,把嫌棄又懷疑的想法說了出來:
“主子,我想不明白,這人做丫鬟都不夠格,怎麼能做護衛?”
“今晚先湊合。亖亖睡小的。”嬴封渭就像中魔了,壓根兒不聽。
他瞅一眼姬偲手中溼漉漉的包袱,把自己手中的乾毛巾和乾衣服扔到小榻上。
拉上兩個房間之間的布簾。
他只擔心再拖下去,姬偲會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