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海光在馬路邊等了幾分鐘,一輛車停在了他的面前,駕駛座的車窗打開,露出了貝爾摩德熟悉的臉。

    鳴海光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你要的東西。”

    貝爾摩德將類似於choker的變聲器扔給鳴海光,緊接着輕笑着說:“你看起來真不錯,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因爲看起來不那麼宮野,是嗎?”鳴海光將變聲器戴在脖子上,掩蓋在黑色立領風衣下,微笑着問,“或許,還讓你想起了曾經在福岡和你上演過追逐戰的某個人?”

    “答對了。好吧,看在你這麼瞭解我的份上……”貝爾摩德道,“你想知道什麼?”

    鳴海光亮起手機,將那張屬於山本潤的照片放在貝爾摩德的面前。

    “這個人和組織有關嗎?”

    貝爾摩德只看了一眼便挑起眉:“你怎麼會認識他?”

    “看來你是知道了。”鳴海光放下手機,“所以,他是組織和山本製藥之間新的中介人?”

    空氣中彷彿有根無形的弦隨着這句話慢慢繃緊,貝爾摩德並沒有立刻回答鳴海光的這個問題。

    鳴海光坦然注視着她。

    “……你應該明白,組織內禁止相互透露任務相關的情報。”貝爾摩德神色不明地警告道:“我建議你最好不要管這件事。當初在福岡,因爲你失憶,所以很多事情我可以當做不知道,但現在的情況可不一樣。”

    “是嗎?”鳴海光不以爲意地聳了聳肩,“那如果我說,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在我去見宮野明美的時候,這個男人被人割喉死在了我的面前呢?”

    貝爾摩德動作一頓,不可思議道:“……他死了?”

    “不僅如此,警察在他那裏摸到了一些可能和組織有關的東西。其中有一張照片,是我小時候和鳴海夫婦的合照。”

    “你應該知道,一旦警方順着這張照片挖出了我,那麼很多的事情就會像蝴蝶翅膀一樣,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這並非是我想主動參與,而是因爲這件事情也和我的利益息息相關。”

    鳴海光側頭與貝爾摩德對視,露出微笑。

    “所以,現在可以聊一聊了嗎?貝爾摩德?”

    ……

    貝爾摩德將車停在了一處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她熄了火神色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這個男人是朗姆不久前選定的交易對象。”

    鳴海光有些詫異地挑起眉:“朗姆居然還沒有放棄山本製藥的新藥……是boss讓他繼續完成這項任務的?”

    在之前,朗姆就已經在村井卓那裏失敗過一次,後來甚至還要讓琴酒替他善後。鳴海光很瞭解組織這位第二把交椅——急性子,並且沒道理會在這種失敗過一次的任務上原地打轉。

    但如果是boss直接下達的命令,即使是朗姆也無法拒絕。

    這種新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確實和之前宮野夫婦所研究的那種天方夜譚的藥物有着異曲同工之妙,也不怪那位先生會動心。

    貝爾摩德點了點頭:“沒錯,山本潤這個人非常有野心。他是入贅到山本家的,近幾年成爲核心研究員後一直想要升上管理層,但因爲自身能力問題,所以結果都不盡如人意。朗姆也是爲此才挑中了他。”

    鳴海光露出些許狐疑來:“……等等,貝爾摩德你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

    按照朗姆的性格,怎麼可能會把自己的事交代的這麼清楚,難道等着人給他使絆子麼。

    貝爾摩德嗤笑:“因爲,這個任務目前已經基本上宣告失敗了。”

    “在踏上山本潤這條線後,朗姆很快發現,他新找的這個合作對象並不怎麼樣。他貪婪過了頭,除了想要得到

    原本組織承諾給他的東西之後,還想要得到更多,甚至大膽到僱傭了自家偵探調查組織,以此來威脅組織達到自己的目的,因此激怒了朗姆。”

    這樣愛作死的人倒也是少見,鳴海光若有所思:“你和琴酒又收拾了爛攤子?”

    貝爾摩德不以爲意地說:“差不多吧,gin幫他解決了那三個私家偵探。原來準備等到交易完資料就立刻殺了山本潤,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死了。”

    大概就連朗姆都沒有想到,他會在這麼簡單一件事情上連續翻車兩次。

    “朗姆那邊派了誰去做這件事?”

    “……應該是卡慕酒?你問這個幹什麼。”貝爾摩德轉過頭,看見鳴海光正拿着手機編輯郵件。

    她的目光落在熟悉的郵箱地址上,瞳孔微縮:“你要做什麼?”

    “怎麼能眼睜睜看着我們組織的二把手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鳴海光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理所當然地說:

    “當然是,主動幫他一把了。”

    半小時後,東京某組織基地。

    灰色的雲在天空流動,一身黑衣的白髮男人晃晃悠悠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等着貝爾摩德停好車向他走了過來。

    她看了眼眼前幾乎與黑夜融爲一體的基地,臉上流露出略微複雜的神色:“我以爲你這輩子都再不會主動來這裏。”

    “因爲我十歲時在這裏第一次被逼着殺死了一個人?”鳴海光的表情毫無變化,他笑着,“人都是會長大的,不至於。”

    “……好吧。”貝爾摩德的腦海中莫名浮現起格蘭威特第一次殺人之後的樣子,她取了根菸,在走廊的入口停了下來:“我就不陪你進去了。”

    鳴海光朝着貝爾摩德揮了揮手,轉過身去的一瞬,那雙綠色的眼睛注視着腳下的道路驟然間變得冰冷起來。

    ——就像貝爾摩德所說的那樣,他自己都以爲在死去之前不會再踏入這裏第二次。

    沒有兇手不會對自己殺人時的場景記憶深刻,不管這些記憶中的那個自己在那一刻時所表現出來的情緒究竟是怎麼樣的。

    這個基地對曾經的鳴海光而言,就彷彿是某個能夠隨時開啓按鍵的潘多拉魔盒,朗姆的指令曾是自己在英國時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的噩夢,這些往事像一團濃墨般裹挾住曾經的他,讓他掙扎、讓他痛苦。

    也正是在此,曾經那個懦弱的、無力的、只能呆在一方天地守着一扇窗戶的孩子,在殘忍與現實的交織中擁有了名爲【格蘭威特】的保護色。

    【斯科特布萊克】

    【等級b】

    【已開通權限】

    鳴海光在顯示屏幕上面看着他目前這個身份所使用的名字,面色如常地推開門,走進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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