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早川拓真調出了資料,右上角有些宮野明美的證件照片。

    “廣田雅美,本名宮野明美,畢業於南洋大學,從資料上來看應該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根據諸伏警官提供的情報,這位應該就是組織內代號爲雪莉的那位成員的姐姐,只不過因爲不受組織重視,所以一直是一個邊緣人物罷了。”

    “另外,通過我們的調查發現,前段時間宮野明美因爲交通事故意外撞傷了一名男性,所以最近纔會頻繁出現在醫院。養病期間,她與這位名爲諸星大的傷者似乎建立起了非常不錯的感情,有向着戀人發展的趨勢。”

    “秋山亞衣這一系列的舉動在我看來依舊十分可疑。我認爲,她像是在故意引導松田他們從某個方向切入調查。”

    小早川拓真轉過頭看向了一旁陷入沉思之中的黑田兵衛道:

    “黑田警官,你怎麼看?”

    黑田兵衛並沒有立刻作答,他沉吟了片刻,問:

    “秋山亞衣不過只是被刻意放出的煙霧彈,她對那兩個小子來說不具備什麼威脅性,暫且隨她去好了。——那邊怎麼樣了?”

    “’餌’已經放出去了。”小早川拓真答道,“只不過,想要扳倒那份名單中最重要的幾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們至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纔行。”

    “但是鳴海那邊已經迫在眉睫了。”

    另一頭的男人面容冷肅。

    “既然是公安,就用一些非尋常的手段來,至少在鳴海光那邊正式開始之前,我們要徹底掃清組織在警方和政界紮根的毒瘤。”

    黑田兵衛的目光落在面前那張宮野明美和諸星大一同出行的照片上,緩緩露出笑容。

    “現在,小早川警官,我需要你親自去見一見這位諸星君。”

    還未等小早川拓真問出原因,黑田兵衛已然道:

    “他或許會成爲我們未來行動中的意外驚喜。”

    烈火熊熊。

    降谷零迷茫地睜開眼睛,他甚至維持着舉槍的姿勢,他的對面站着他的好友,而他們身處絕境平原。

    往前一步是刀山火海,退後一步是萬丈深淵。

    恍惚間,他看見了鳴海光隨風飄揚的長髮,他展開雙臂,帶着笑容向後仰去。

    ……

    降谷零從夢中驚醒。

    他大口喘息着,金色的髮絲因爲密密麻麻的汗液貼在額頭兩邊,太陽穴鼓脹一般地疼。

    他久久徘徊於這個過於真實的噩夢之中難以掙脫,那落地時骨骼折斷碎裂的聲音似乎就清晰的在他耳邊迴盪着。

    似乎閉上眼睛,他就能看見好友面目全非的死狀。

    直到幾分鐘後,降谷零這才得以平靜下來。

    他的目光驚疑不定地掃向四周,直到與坐在角落裏的男人對上視線。

    “我以爲鳴海君的那一針足夠讓你睡上好幾天,看來你們這些做警察的,身體素質都出乎預料的好。”

    角落裏的男人像是早就已經等待了許久,他見降谷零看向他微微一笑。

    ——他如此說道。

    降谷零皺了皺眉,大腦條件反射似的飛速運轉起來,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再次側頭看向窗外,再次確認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這裏明明是……

    “宮野宅。”好似知道降谷零在想些什麼,夏油傑微笑着替他做出了回答。

    降谷零眸色微暗,一時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種猜測。

    比起警方那邊,他作爲情報組的一員顯然要對夏油傑這個人的瞭解更加深入。——單槍匹馬殺死了邪教前任首領,一舉掌握整個教派,並且以此作爲籌碼,不知怎麼就輕易獲得了那個生性多疑的朗姆的信任。

    這是一個危險級別相當之高的角色。

    他雖然清醒過來,但是麻藥的作用仍然滯留在他的體內,短時間內,不說與夏油傑交手找機會逃出這裏,恐怕就連最基本的下牀行動都十分困難。

    而夏油傑究竟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降谷零一時間還沒有辦法做出判斷。

    一方面,自己跟蹤鳴海光並沒有提前得到朗姆的指令,而是他從福岡回來之後,完全自發的行動。在這中途,除了目前已經安全的hiro以及因爲一些原因而暫時和他屬於“同一陣營”的貝爾摩德之外,他並沒有聯繫過其他任何人。這也同樣意味着,他有可能會錯失某些情報。

    比如現在,他並不能確定,夏油傑是否是在鳴海從朗姆那裏逃出之後來追捕他的,而鳴海現在又是否安全。

    另一方面,不怪降谷零想的更多。平心而論,通過最近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他自認自己可能真的不夠了解鳴海光這位同期。

    如果說夏油傑從一開始就是鳴海的同夥……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裏,降谷零不禁露出苦笑。

    因爲無論是他所猜測的哪種情況,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對他而言都實在是太糟糕不過了。

    ……

    “實際上,你並不需要如此警惕我,降谷警官。”夏油傑無奈地替對方倒了一杯涼白開,“我記得給你打麻醉針的人似乎並不是我?”

    降谷零不帶感情地扯了扯嘴角,對於夏油傑能夠準確喊出他的姓氏這件事情並沒有感到十分的意外。

    “鳴海光和朗姆的交易時間就在這個週六,作爲朗姆的下屬,你又爲什麼會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還是說,你們有什麼其他的計劃——?”

    這個帶着“你們”的耐人尋味的問題中究竟包含了多少提問者隱祕的期待暫且不提。此時此刻,夏油傑也不得不承認,正如鳴海光所說,眼前的青年確實已經足夠優秀,任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剛剛從警校畢業甚至還沒有一年的年輕人能將組織這一衆人耍的團團轉。

    “……我們?”

    夏油傑溫和地笑着,他並不準備和降谷零玩你問我答的遊戲,尖銳而突兀地轉變了話題的方向。

    “降谷君,對於換腦實驗,你瞭解多少?”

    “什麼意思?”降谷零皺起眉。

    “十六年前,這個項目被啓動的開始,那些科學家曾經試圖將年邁者的大腦置換進更爲年輕強壯的身體之中,但是這項實驗的技術難度係數太高,最終大多數都在脊髓神經的重連失敗中作爲結束。”

    “這項實驗整整維持了兩年,直到鳴海直人的出現。”

    “——通過對於鳴海直人的研究和發現,他們改變了實驗方法,發現了有可能成功的,新的方案。鳴海直人、包括換腦實驗的第一位實驗品,那個鳴海家出生幾個月就被送進實驗室的嬰兒,他們都擁有着獨一無二的、神奇的寶物。”

    夏油傑指了指自己的大腦,在降谷零微微放大的目光中,給出了那個讓人心中發冷的答案。

    “腦脊液。”

    “接下來一些具體的內容涉及到我個人的利益,無法告知。但想必去過一趟福岡進行調查的你應該也發現了不少的東西沒錯吧,鳴海直人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就會被殺掉的角色。”

    “你以爲爲什麼那位先生和朗姆之前會到今天這個局面?”

    哪怕是夏油傑,在看完鳴海直人留給鳴海光的記憶芯片裏的內容,也不禁感慨。

    他一字一頓道:“——因爲鳴海直人,他是自殺的。”

    那場原本由boss下令,朗姆安排,庫拉索執行的謀殺,只不過是借意外之名讓鳴海直人從議員的這個身份徹底脫離開來,老老實實回到屬於他的實驗室裏等待爲那位先生付出所有的一切直至死亡爲止。

    可是沒想到,鳴海直人真的死在了朗姆親手策劃的那場行動裏。

    自此。

    懷疑的種子在那位先生的心中埋下。

    如今,夏油傑也不介意按照那個早已經在一年多前死去的男人的計劃推波助瀾下去。

    “而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降谷君,你的同期接下來將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前提是你還把他當做朋友的話。”

    降谷零心中驀然一顫,藏於衣袖之下的手指微微收緊。

    “朗姆會抽出他的腦脊液,作爲他謀權篡位之前,獻給那位先生的最後一份大禮。”

    “而鳴海光,將會成爲這場爭端最偉大的開場……和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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