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文學大佬夜兔君 >第51章 第 51 章
    萬軌覺得眼前一陣變換,比起眼睛所看到的畫面,他最先感受到的卻是雙腿傳來的悶悶疼痛。

    確實,最近腿傷開始復發了,原本沒有很在意的痛楚在體驗了一次短暫的痊癒之後,在反饋在神經上時,居然有些難以忍耐。

    萬軌眼裏情緒微微動容,又很快掩藏了下去。

    眼前的迷障散去,萬軌又重新坐在了輪椅上,在所有人中,他是最先回過神的,於是,也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裏。

    柯南等人臉上的表情具是憤怒,即使雙眼闔着,也帶着無法掩藏的痛楚,似乎在看一場悲慼的表演,尤其是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兩個高中女孩已經淚流滿面。

    看樣子他們看到的也是藤川先生的故事,那確實是一個很悲傷的,讓人無力的,痛恨的悲劇。

    織田作之助忽地掙扎的清醒過來,大汗淋漓,身體還在顫抖着,他就在萬軌身後,待萬軌轉回頭時,就與織田作之助複雜的眼神對上。

    ……

    萬軌輕輕眨了眨眼睛,對織田作之助的表現有了些許的猜測。

    “你看到的,是我嗎?”萬軌轉開眼神,慢條斯理的整理起衣袖,不再與織田作之助對視:“感覺怎麼樣?”

    萬軌已經有些不記得自己最害怕的場景是什麼了,夜兔最擅長的就是打破恐懼,而過去的恐懼在被強大擊碎之後,早已不知流落到記憶的那個角落,萬軌現在努力去回憶,居然也只有那綿綿不斷的細雨。

    織田作之助眼神微微閃爍,他身上居然還有未消散的殺氣,但不是對着萬軌的。

    “是的,夜兔老師。”織田作之助嘆息,他眼神澄澈,落在萬軌身上時,明亮了許多,那份糾結於殺人的困惑居然就這樣散開了:“感謝您讓我受益良多。”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織田作之助表現的前所未有的鄭重,他走到萬軌前,彎下腰對着萬軌深深的鞠了一躬,與之前沉醉與萬軌書寫文字之下的尊敬不同,這一次很顯然是對着萬軌本人的。

    “就像您所說的,生命不是簡單的東西就可以衡量的。”織田作之助擡眼望着萬軌,破除迷惘之後的織田作之助覺得,自己似乎終於知道要寫什麼了:“如果可以,我想要將夜兔老師的故事寫成書。”

    萬軌眼睫輕顫,他不解的注視着織田作之助,問道:“所以說,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織田作之助卻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了,他回憶起那個兵荒馬亂的故事,那個尚且稚嫩的夜兔老師,以及染紅了一整個村莊的鮮血,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抓了起來。

    “如果能夠寫出來,那一定是一本很好的書。”織田作之助輕聲呢喃。

    ……

    織田作之助意識清醒之後,下意識的警戒了起來,但是他緊接着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動用異能了。

    這個發現讓織田作之助不由得更加警惕,但是很快,他又發現這裏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人將眼神投放在他的身上,似乎他的位置只是一團空氣。

    織田作之助伸出手去試探性的與人搭話,但沒有人理會他,這裏的他是無人可見的。

    織田作之助意識到,自己似乎進入了某一段故事了,但更像是某一段回憶。

    天空的邊境是模糊的,像是一個人的視角只能看到的盡頭,因爲沒出去過,所以不清楚那邊緣之後是什麼樣的光景。

    這裏應該還是日本。

    織田作之助擰眉走在街上,路過的人穿着古時的和服,蜂巢一樣擁擠的店鋪掛着破爛不堪的招牌。

    如果這是一個人的夢境或者回憶的話,應該要找到這個夢境的主人,纔可以出去吧。

    織田作之助猜測,他擡頭望向天空,灰濛濛的天空邊界像是被墨黑色燃料打翻之後的污跡,越遠越看不清分明。

    織田作之助將墨色看盡,最後將視線投向了墨色最單薄的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應該就是夢境主人所在的位置,因爲最常居住,所以最明晰。

    織田作之助深吸一口氣,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卻向前,織田作之助發現周邊的景色變化越大,如果邊緣位置稱得上破爛不堪,那這裏只能用屍橫遍野來形容。

    死人的惡臭與生活垃圾發酵的腐臭爭搶着涌進織田作之助的鼻腔,哪怕之前前往過鐳鉢街,織田作之助也從未覺得一塊土地能骯髒成這個樣子。

    “臭/婊/子,多少錢?”粗俗下流的聲音穿進織田作之助的耳朵裏,讓他下意識皺起眉,朝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瘦小黝黑的男人穿着看不出什麼顏色的和服,一腳踹在地上跪着的女人身上,女人頭紗蒙着臉,身上掛着牌子,上面的內容織田作之助完全可以猜出寫了什麼。

    “一,一塊乾糧就可以了……”女人身上穿着素色的和服,身材與其說纖細,倒不如是常年飢餓之下的骨瘦如柴:“只一塊就夠了,這位郎君。”

    “我可去你的吧!”男人咆哮着一腳將女人踹翻在地:“就你這全身上下沒二兩肉的臭德行,還敢要老子一塊乾糧!不如去撒泡尿看看自己那張人老珠黃的臉!”

    趴在地上的女人抽搐了一下,聲音又低又啞:“那,那郎君隨意賞點吧。”

    男人對着女人啐了一口,往地上扔了一個長了黴點的幹蘿蔔條,女人眼神微微一亮,不顧踩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連滾帶爬的把那根比手指長不了多少的幹蘿蔔條撲進了掌心裏。

    男人哈哈大笑,指着女人身後簡陋的棚屋,催促道:“東西都拿了,還不快點?”

    女人囁嚅兩聲,扶住男人的胳膊,把人往棚屋裏帶。

    這樣的場景發生在這裏的各處各地,蠅蟲亂飛間,□□仍在,精神卻已經糜爛,在這裏生活的所有人似乎都在行屍走肉的或者。

    織田作之助拳頭攥的咯吱作響,他可以清楚的聽見那女人的慘叫聲,清楚的聽見自己牙齒顫抖碰撞的聲音。

    蒼蠅飛過耳邊,嗡嗡的聲音居然成爲了此時織田作之助唯一的慰藉。

    他只是這段記憶的觀衆,即使織田作之助已經去阻止,但他的手輕飄飄的穿過人的身體,告訴他你只不過是這段故事的觀衆。

    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你的參與,你的干涉,你的救贖,都已經晚了。

    天色漸漸黑了,天邊爲他指路的那點白色就在頭頂,織田作之助如同石雕一般站在棚屋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他找不到夢境的主人,但這個環境告訴他,夢境的主人一定有着格外悲傷的過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