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先前讓你準備職業學院成立。師傅你找的怎麼樣了?”

    在開始籌備微草學堂時,花素律決定還要開辦職業學校。

    一個時代不僅需要王蜂引領前進,還需要工蜂保證基礎穩定運轉。

    這個時代有太醫院的招收醫生學習,太常寺招收舞樂人學習跳舞唱歌、彈奏樂器等。

    制度並不健全,更類似半工半讀,但已很接近職業學院的存在。

    就是不知,這個設定是坑姐根據歷史設定,還是小說世界自我補全產生。

    孫平道:“皇上,臣尋找雍都內有關紡織、繡技、泥瓦、木工各職技藝經驗精湛之人。但無論臣開出多麼優厚的條件,他們都不願擔任學院師傅教學。”

    花素律不解:“爲什麼?”

    花素律作爲皇帝,給予的待遇遠要高於他們在民間做手藝賺的錢,並且不禁止他們接私活,只是不准他們在學院以外的地方傳藝。

    “你沒讓人和他們說,朝廷給他們養老嗎?”花素律問。

    孫平自責道:“臣親自去勸說,當講的都講了,但他們就是不願。您又說了不可強迫……”

    花素律不解:“他們爲何不願?”

    孫平無可奈何道:“他們說,祖師爺不讓隨便傳藝。”

    “……”花素律呆滯震驚地看向他。

    靠!

    她忘了古代傳藝特殊的神聖性了!

    古代認師父,教徒弟都是相當重要的事,甚至比找個爹、養個兒子要更慎重。

    孫平見她這個表情,還以爲她又要氣背過去,連忙道:“皇上您別急!臣已經派人到地方尋找各行業出衆、又願意傳藝的師傅!”

    花素律下意識翻個白眼……

    她若因此就生氣,那她的氣性也太奇怪點?

    花素律隨意地甩下手。

    對比安排給禮、戶二部尚書的醫館事宜,孫平做事已經非常高效。

    如現在學堂已經開第二所,但醫館還沒落實……

    反正花素律預計職業學院開設的時間,也是明年……

    話完正事,花素律閒聊:“這些日子與攝政王處得如何?”

    話鋒突轉,孫平有些許意外地回道:“攝政王爲人務實,不似朝中其他人辦事虛浮,喜求面子奢華。”

    講起江若谷,孫平似乎對他分外欣賞。

    花素律並不意外,笑笑道:“確實,攝政王的確出衆,否則先帝不會重用於他。”

    她順着孫平肯定江若谷。

    坦誠而論,不論是原著中、還是穿越來遇到的江若谷,都是做事幹脆果決、底線清晰、性格穩定,冷漠但不殘暴,確實比花素律更適合當一個皇帝。

    最讓花素律欣賞的,是他做事分寸得當。

    多一步不進,多一步不退。多一句不說,多一事不做。

    一分不缺,一毫不少。

    這種極爲剋制謹慎的處事方式,讓花素律難以抓到他一絲把柄。

    她只能說……

    丫真不愧是男主!

    凸(艹皿艹)

    孫平對江若谷的欣賞溢於言表,花素律本有點擔心,原著裏他追隨江若谷,會不會因此倒戈?

    但她一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不該如此懷疑孫平的人品。

    況且,一個寬宏的君主,怎麼能在意這種小事?

    於是她秉持着宜疏不宜堵的原則,對孫平灑落隨意道:“沒事的時候,可以和攝政王多接觸。”

    孫平在她身後愣了片刻,覺得這話似有深意,隨後眸中有一種了悟的色彩。

    他走到花素律身側,低聲堅定道:“臣明白。臣會好好監視攝政王!”

    花素律冷不丁驚了一跳,回頭瞪他。

    這傢伙說什麼呢!

    誰讓你……

    一雙大眼中光亮閃過,花素律欣慰地看着孫平……

    小夥子有覺悟啊!

    花素律眼光賊兮兮地笑:“你學壞了~”

    孫平頓時不好意思起來,紅臉訕笑地抱禮:“皇上莫要取笑臣。”

    花素律對他壞笑地晃晃手指,隨後像覺得作爲一個皇帝這行爲有點不得體,收回手指。

    她斂住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嚴肅點。

    然而剛嬉皮笑臉過,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她乾脆放棄佯做出的嚴肅,隨意道:“朕沒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你正常來往就好。”

    “臣明白。”孫平憨實的面容上,難得的出現些狡黠的色彩。

    君臣二人眼神交流一番,看着孫平眼中“我懂的~”

    花素律放棄爲自己的話正名,心中暗道:這小子倒是懂變通,不守着死教條不變了……

    學堂的事穩定下來,那邊醫館的安排也不敢再抻着。

    每次看二位尚書大人來彙報工作進度時,言語中總要暗暗譏諷學堂或者孫平幾句。

    每到這時,花素律不會爲孫平辯解,只會用一種“你沒事兒吧?”皮笑肉不笑的冷漠表情看他倆。

    二人見了這個表情,就覺得再說下去要觸黴頭,便不會再言語。

    次數一多,這個表情都快成他倆條件反射。

    終於到了萬事具備,只差定名的日子。

    禮部選了好幾個名字,什麼廣濟堂、濟慈堂、惠民閣,還有孫平之前惦記給學堂起的,同仁堂。

    然而最後花素律大筆一揮,寫下一個名字。

    二位尚書大人舉着那條字幅,面面相覷地互相看了好幾眼,嘴裏有一千一萬句反駁的話,最後愣是沒敢說出口。

    畢竟皇上已對他們有許多不滿,沒必要在這事上給自己找不痛快。

    於是掛匾那天,圍觀的一衆人就見到……

    “雍都第一人民醫院”

    *

    因爲天愈加冷,平日鍛鍊的地已經挪進光明宮左殿。

    初雪飄然而至這日,遠在平安的秦艽終於回宮。

    他來複命時,花素律正方圓的教導下,在左殿裏吭吭打沙袋。

    “奴才秦艽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秦艽一進門就跪下叩頭,動作行雲流水,一點不見生疏。

    花素律擦掉額上的汗,叫他起身。

    “謝皇上。”秦艽謝恩起身。

    這一站起來,花素律才細看清他人。

    “幾月不見,朕看你似乎長高不少?也瘦不少。”花素律有些驚訝。

    她記得秦艽出去時和她差不多高,現如今約莫着比她高一頭。

    “承蒙皇上惦記,奴才確實長高不少。皇上氣色也好了不少。”

    秦艽比剛出門那陣長開不少,臉上的棱角線條開始顯現,有幾分大人的英氣模樣。

    花素律摸摸自己臉蛋,猜想或許是她剛鍛鍊完,臉紅撲撲地看着有血色的緣故。

    她對旁邊幾個捧着外裳袍子與披風的侍女打個手勢,她們連忙過來服侍。

    花素律擡着胳膊,受着衆人的服侍穿上衣服,對門口躬腰的秦艽道:“外頭雪霽初晴,想來風光正好。陪朕走走?”

    秦艽當然樂得,忙躬腰連聲應是。

    回宮覆命,他心中有喜亦有忐忑,恐差事辦的不得皇上意。

    眼下瞧皇上的態度,當是無礙……

    如此,他暗暗鬆了口氣。

    寒風百花凋,唯一耐寒的梅花還沒到時候開。

    御花園裏光禿禿的也無甚好景色。

    但雪覆樹梢,置身一片銀白,倒也別有番趣味。

    伺候的宮人都遠遠地跟着,二人腳踩白雪,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這次回去,可見到你父母?”花素律雙手揣在貂皮的手圍裏,隨意地話家常。

    秦艽雙手輕輕託扶着她的胳膊,感激地回道:“謝皇上掛心,奴才回去見過了。發災時,奴才老孃受了點傷,好在無大礙。”

    頓了一瞬,秦艽將頭垂下兩分,語氣愧疚道:“請皇上恕罪……劍南道的事,奴才沒查明白。”

    雖抓住幾個人,但秦艽心裏明鏡似的,那只是幾條小魚,根本無濟於事。

    不除真正的幕後之人,這些小魚無論死多少,總還會有新的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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