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是成年人,知道自己急需調整好情緒。
手機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震動,看來大家都已經回到了酒店正準備喫晚飯,自己如果遲到了那怕不是更引人注目了。
靳遠溪拍拍腿上的細沙,快步向遠處亮着燈的酒店走去。
在進去之前還得洗一下臉,靳遠溪低着頭想到,如果有時間補妝就更好了,現在的她一定很難看,說不定還會嚇到別人。
夜晚的街道里都是回去酒店的行人,大家臉上都帶着笑容,在這郊外的天空裏,綴滿了星星,月亮並不圓,卻足夠明亮地掛在天空中。
在這個幸福的世界裏,只有我是不幸福的。
她不由地想到。
她短暫地停留了幾步,片刻後還是繼續向前出發。
手機的震動又來了,靳遠溪再次拿出手機,原來是覃如發來的消息,她發來了很長很長一段的話,看得靳遠溪有些眩暈。
大意便是她與齊子昂見面了,談得還算平和,二人達成了一致——大家都需要分開冷靜一下,以朋友的身份暫且相處着,之後再考慮二人的關係。
下一個消息傳來的是覃如和棉棉的合照,覃如的笑容真摯沒有一絲虛假。
這都什麼事啊。靳遠溪真想就這麼回覆過去,但理性制止了她。
她長嘆了一口氣,剛把手機放進口袋就擡頭看到季衿洲站在不遠處。
他正好站在路燈下面,光芒照耀着他,他正用力喘着氣,身體一起一伏的,頭髮也有些亂了,看到靳遠溪之後季衿洲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在找你。”他語氣裏帶着一絲喜悅,像是發現了一件寶物,眼裏都發着光。
“我正要回去。”靳遠溪聳肩,不知道爲何,看到季衿洲這個樣子,她感覺心裏有些暖意。
季衿洲慢慢朝着靳遠溪走去,明明只要留在原地就好了,他卻等不及讓靳遠溪走來,他的腳步很輕,像一隻貓,帶着些微香水的味道來到了靳遠溪身旁、
路燈的光影射着二人的身影,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靳遠溪不知道該如何與季衿洲相處,她總是想不到有什麼話題可以和這個小了自己五歲的小夥子說,也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身份來面對他。
“迷路了?”季衿洲側過頭來問,他的嘴角微微上翹着,眼睛直看靳遠溪,好像不想忽略她所有的表情。
“沒有啦。”靳遠溪吸吸鼻子,她說話還有些鼻音,如果可以的話,她是一句話都不想說,免得讓大家知道她大哭了一場,於是下意識地,她又避開了季衿洲的目光。
“這裏的夜晚好安靜。”注意到靳遠溪再次避開,季衿洲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擡頭看向前方,與靳遠溪保持着一段距離,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走着,富有節奏的腳步聲依次響起。
說是安靜也沒有錯,這個點大家都回去喫飯了,在這裏的海邊只有昆蟲和小動物在發出的細微聲音,海浪不斷拍打着岸邊,隨着回去的距離越來越遠,海浪聲也快要聽不到了。
“是啊。”過了許久靳遠溪纔回應,她的聲音飄忽,風一吹就聽不見了。
在酒店門口,季衿洲沒有急着進去。
“給你。”季衿洲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用糖紙包裹着的糖果,靳遠溪把手伸了出來,那塊精緻的糖果也順勢放在她的手心上。
又不是小孩子了。靳遠溪心裏苦笑道。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媽媽就會給我一顆糖。”季衿洲極爲認真地說道,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之後你都帶了一口袋的糖到處送給女孩子?”靳遠溪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後瞬間就有些後悔了。
“沒有,就一顆。”季衿洲啞然失笑,飛快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沒有給靳遠溪回絕的機會。
“喔,那你這個怎麼變出來的?”靳遠溪把糖果拿了起來,並沒有急着要喫下去。
“是魔法,還是戲法?你猜猜。”季衿洲饒有興致地反問道,不得不說,他有些好奇靳遠溪的答案了。
“你把我當小孩子了?當然是——”靳遠溪頓了一下,她把糖紙剝開,露出了晶瑩剔透的糖果,不假思索地放進了嘴巴里,甜味迅速充斥口腔。
“是什麼?”季衿洲追問道。
看季衿洲少有的被引起了好奇心,表情從未有過這麼豐富,此刻已徹底擺脫了假人的稱號,靳遠溪決定捉弄一下他。
“祕密。”靳遠溪含着糖果,推開了酒店的門。
她沒有打算給季衿洲答案,剛一進去大家都紛紛朝她打招呼,季衿洲同樣也就沒有辦法再追問下去。
他的心有些癢癢的。
看到自己的位置被空了出來,靳遠溪不假思索地坐了進去,李潮潮正給她倒熱茶,遞給她的時候多看了兩眼季衿洲。
“怎麼,你倆在對暗號?”靳遠溪注意到了李潮潮奇怪的眼神,有些嘲弄地諷刺到。
“對個屁。”李潮潮白了她一眼,“你的臉怎麼回事,上半臉殘得像個女鬼,下半臉又帶着詭異的笑容。”
“被裝甲車刨了。”靳遠溪喝了口熱茶,沒好氣地給了李潮潮一個眼刀。
和李潮潮一樣在意她的還有另外一個人,葉翠正在對面的桌子,有些擔憂地觀察着靳遠溪。
靳遠溪倒也沒有討厭葉翠,畢竟她這舉動看起來沒什麼惡意,自己與她也不構成競爭關係,或許是出於同事之間的感情考慮,纔會選擇告訴她顧霖知的動態,葉翠自己應該也猜不到靳遠溪的反應。
想到這裏,靳遠溪又喝了一口熱茶,蒸汽薰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你電話響了。”李潮潮提醒道。
靳遠溪拿起手機便看到大大的陳總顯示出來,看來他也差不多到酒店,靳遠溪不加猶豫就接了。
不出所料,陳總問了他們在哪個房間,沒過幾分鐘就聽到了他那熟悉的腳步聲,看到陳總的到來,所有人都站起來向他打招呼。
陳總爲人豪爽又直接,發起紅包來一點都不手軟,來的時候司機還帶着兩箱紅酒,看樣子沒打算放過這裏的人。
靳遠溪在羣內搶到不少紅包,之前的悲傷沖淡了不少,剛剛還有些安靜的房間裏此刻沸騰起來,鼓動着葉翠和靳遠溪也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