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心扉妄動 >第65章 第65章
    靳遠溪不喜歡洗碗,季衿洲倒也是積極,主動收拾起了碗筷,動作也很麻利。靳遠溪其實一直都想問他,以他的家庭情況來看不管怎麼樣都不是要自己做家務的主,怎麼做起家務來一板一眼,比自己還要熟練不少。

    廚房裏緩緩傳出了流水聲,靳遠溪透過玻璃觀察着季衿洲寬厚的後背,現在的她毫無疑問是被愛着的,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感卻讓她感覺到了幾分不安。

    她不是什麼貪圖享樂的人,對她而言沒有結果的事情會讓她十分的懼怕,簡單來說就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這是從小便養成的習慣,是壞習慣麼?靳遠溪也很難界定,而導致她會帶有這樣習慣的人,家庭承擔了很大一部分責任,她曾無數次對自己的人生進行復盤,到底有哪裏是不對的,而有哪裏是應該更好的,她都瞭然於心,卻苦於自己的能力,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走向錯誤的小徑。

    大抵是從小訓練而成的對他人的不信任,在一次次被辜負後,爲了自保的靳遠溪,也就天然的對其他人也產生牴觸了。

    姚憶南是個要強的女人,得到了她遺傳基因的靳遠溪也同樣是,姚憶南經常要求靳遠溪做一些不太可能達到的事情,比如說要求她在不擅長的科目里名列前茅,而後果便是爲了達到她的期望,靳遠溪沒日沒夜地學習着,最後落下了胃病,連夜被送往醫院住院治療。

    在病房裏,姚憶南臉色蒼白,卻只是不斷說着靳遠溪不讓人省心,這樣讓年幼的靳遠溪傷透了心的話語。

    持續好幾年後,到達了叛逆的歲數的靳遠溪也沒有做什麼叛逆的事情,依舊讓姚憶南恨鐵不成鋼,她的成績越來越差了,當初給靳遠溪定下的目標明明是前三名,卻落後到了前二十。

    靳遠溪對此不以爲然。

    能做到的事情她自然會做到,做不到的事情再努力就是做不到。

    在姚憶南多次勸說無果後,靳遠溪與家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和自己不同,靳遠溪的哥哥成績從小就很好,也花了爸媽很多心思去讀了課外培訓班,靳遠溪也很想跟哥哥一樣,去學習個樂器,或者去跳跳舞,但姚憶南都會以家庭情況不允許拒絕了她。

    每每對外炫耀時第一個提到的也是哥哥,從來都不會是靳遠溪。

    再怎麼努力也不被人看見的話,努力也就沒有意義了。叛逆的靳遠溪是這麼想的,於是她在高考結束時,只提交了一份讓自己感覺還過得去答卷,其餘的她一概不關心,或許這樣子的話,姚憶南還會多看她兩眼。

    姚憶南不愛她嗎?答案是否定的,但是靳遠溪能夠得到的愛,絕對不會讓她感到滿足,靳遠溪很貪心,她從始至終只是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愛罷了。

    顧霖知的離開也是必然的,當靳遠溪所需要的愛不能夠得到滿足的時候,被消耗的一方自然也就選擇了放棄,靳遠溪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出於對這份感情的不捨,她選擇了挽回,而這樣的挽回也在無形中加劇了顧霖知對她的反感,最終兩個人已形同陌路。

    這是不對的。靳遠溪心知肚明,她把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直到有一天,季衿洲就這麼出現了,硬生生把她的心魔再次挖了出來,逼迫她面對現實,如果靳遠溪不加以控制的話,他們的關係只會走向同樣的結局。

    靳遠溪迫切地需要與季衿洲談談,不這樣的話,她將會預見自己的未來,她是貪得無厭的人,現在的情況只會讓她變得更加貪心,貪婪的種子已經成長生根發芽,很快就會綻放妖冶的花,把她的內心再次掏空,只爲滿足她的貪慾。

    於是,她纔會對季衿洲說出,與其走不到最後,寧願從未開始過。

    “在想什麼那麼入迷?”季衿洲一邊拿着毛巾擦手一邊走出來,他已經把廚房弄得乾乾淨淨了,地板也拖了,見靳遠溪一臉凝重地坐在沙發上,沒有了剛纔喫飯時的放鬆。

    靳遠溪搖搖頭,與季衿洲談的話,她能說些什麼呢?她沒有頭緒,這樣的話只要說出幾個字都足夠破壞他們現在的關係,她既不捨得季衿洲的離開,也擔心他們虛無縹緲的以後。

    她想要繼續這個美夢,卻又懼怕着美夢背後的現實。

    季衿洲很是敏銳,知道現在的靳遠溪看起來並不妥,而且也不樂意說點什麼,於是擅自坐到了靳遠溪的身旁,跟她捱得緊緊的,靳遠溪的手顫抖了一下,季衿洲見狀伸手把靳遠溪的手包住,他的手指因爲剛剛洗過碗還有些冰涼,與靳遠溪那溫暖的手指截然不同。

    “在想什麼不可以跟我說的?”他的語氣放緩,聽起來像是在哄小孩,靳遠溪焦慮的內心很是受用,聽了之後感覺到了些許的平靜。

    她擡頭深深地直視季衿洲的雙眼,以前也曾有人用着這樣的目光看向自己,用低沉的聲線呼喚自己的名字,其實是不是顧霖知不重要,她在意的只是有沒有人會愛她。

    “我”靳遠溪的話語哽住了,要怎麼說纔會讓季衿洲明白,要怎麼表達纔不會把一切都搞砸?

    靳遠溪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季衿洲見狀再也不逼迫她說點什麼,轉而把靳遠溪抱在自己懷裏,不斷用手順着她的後背。

    “不想說的話就不要勉強了,以後等你想清楚了再說。”季衿洲的聲音悶悶的,他把臉埋到靳遠溪的肩窩裏,愛憐地用臉頰貼着靳遠溪的臉頰,他的身體很熱,和靳遠溪一樣。

    “對不起”靳遠溪把眼淚忍了下來,理智告訴她不可再這麼下去了,她深呼吸數次,強迫自己冷靜。

    “我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也經常會想哭,每次要哭的時候就會去做點手工,轉移注意力。”季衿洲用有力的雙手把靳遠溪的腿也抱了過來,強迫她坐到自己身上,這樣子就能從背後抱着她了,這樣的姿勢很親密,但也很溫暖。

    說完他向靳遠溪展示自己的手心,上面都是厚厚的繭子,“後來手受傷了,有好一段時間不能做木雕,我就去看書,看好多好多的書,可是讀到跟回家有關的書籍時,我也會想哭。那個時候手也差不多休息好全了,我就去打籃球,沒日沒夜的打,下雨也要打,打到自己發了場高燒,我哥知道後在國內對我破口大罵。”

    說到這裏他輕聲笑了,“以前體力很旺盛,不愛跟人交際,就喜歡自己搗鼓點什麼,籃球打膩了,我就去打橄欖球,我的體能在國外排不上號,每次下場都受了傷,有的時候連呼吸都會渾身發疼,天冷的時候血還會從繃帶裏滲出來,真的好疼,但是我很高興,在疼痛裏我短暫的忘記了不能回家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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