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暢黑眼睛睜得大大的,睫毛一根根都分明。

    姐姐剛剛給他泡泡糖,叫他找村支書紀全有,說有人來村裏鬧事。

    紀全有正在廣播室喝茶呢,小毛孩跑來,說“王家灣來了一羣人,來鬧事!”

    紀全有心臟突突地跳。

    紀家村的磚廠因爲從王家灣掏泥巴,正和對方村裏人鬧着,可是這不是正商量着解決嘛,怎麼還來鬧事了?

    他索性給熟悉的警官打了個電話,這不是怕鬧出血光之災來嘛。

    村裏解決問題,喜歡靠打架,他是文明人,不能打架,更不能縱容打架。

    沒想到,小毛孩帶着他和警察,竟然走到了紀老太家。

    怎麼不是去磚廠的嗎?

    紀舒乍一看到警察,也呆了幾秒,叫紀暢去找村支書,沒想到連警察也找來了。

    有點東西啊!

    不多時,大家東一言,西一語,大概把事情給捋清楚了。

    年長的警察說:“這位大姐,你家兒子主動退的婚,你怎麼跑來別人村裏鬧事呢?”

    孫鳳香知道實情,她只是不甘心,想來鬧上一鬧,沒想到警察來了,她索性坐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哭。

    王家灣裏跟來的一個主婦不服:“那就一個證人,還是紀舒的堂姐,說的能算嗎?”

    這主婦也是被孫鳳香騙來的,並不知道情況。

    年輕的警察問紀舒,“還有別的證人嗎?在場嗎?”

    莫曠楓和張超騎着摩托早到了,站在外圍。

    這時候已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愛看熱鬧,是人的本性。一傳十、十傳百,田裏跑回來好多村民,稻子都不割了。

    莫曠楓在張超耳邊說:“這次我要先下手爲強,不然又被你推出去擋槍。”

    然後他把張超的一隻手舉起來,“這邊!”

    好聽的普通話劃破人羣,警察問:“那邊的同志,是證人嗎?”

    張超被莫曠楓一推,只好走到人羣中心去。

    “是我。”

    張超上前,低着頭,大概把事情講了。張超媽媽站在旁邊,不敢插嘴。

    因爲是鄰居,又在場,還是王家灣人,衆人都驚訝:“居然真是馮家兒子主動退婚啊!”

    這麼一鬧,孫鳳香知道自己理虧,乾脆往地上一倒,只裝作哭死過去了。

    紀舒對警察和紀全有說:“謝謝村支書和警察同志來爲我主持公道。這位阿姨還污衊我亂搞男女關係,希望警察同志爲我做主!”

    年長的警察蹲下來,拉起孫鳳香:“醒醒!這事情還沒完呢!”

    孫鳳香根本不動。

    紀舒本想算了,忽而胸口一陣熱氣,她轉念,快步推開人羣。

    她從院子裏的大缸裏舀了一勺水,徑直走向孫鳳香,用力潑了下去。

    衆人都捂住口鼻,夭壽啦!太臭了!

    這是劉彩娟留着的潲水,準備澆院子外的一點青菜的,味道兒挺足的。

    孫鳳香再也忍不住,氣極了,蹦起來大喊:“你個死丫頭,個貨!”

    上輩子孫鳳香也經常罵紀舒貨,這輩子還是第一次。

    劉彩娟紅着臉:“你敢罵我女兒!”

    “好了!別吵!”紀全有呵止大家。

    年長的警察看穿了孫鳳香,他們經常做鄉村裏的工作,這樣動不動躺在地上裝死的無理取鬧見過無數。

    這一大勺子潲水潑得他心裏也爽氣,他說:“現在已經證明這位小妹妹是被冤枉的,這位大姐,你現在給小妹妹道個歉,就不抓你去局子了。”

    嚴打纔剛結束沒幾年,“亂搞男女關係”是很嚴重的指控,又聚衆跑到隔壁村子裏鬧事,這事情可大可小。

    警察見人越圍越多,怕出事,“趕緊的!不然跟我們走一趟!”

    紀老太和紀幺妹早就不敢說話了,只站在一旁。

    紀舒再一次想算了,要不放過她?讓她道個歉算了?

    她忽然想起,上輩子,有一次孫鳳香嫌棄她的地板拖得不乾淨,破口大罵,還讓她用抹布跪在地上擦。

    當時,她的眼淚嘀嗒嘀嗒掉在地板上,現在,嘀嗒嘀嗒又掉在回憶裏。

    她走過去,激怒孫鳳香:“你也根本沒有2萬塊錢吧?是不是準備找人借錢?以後能騙個媳婦自己還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