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光耀從鋼鐵廠的收發室取到信,看到一個“紀”字,激動地手抖,再看,卻是“紀芬”,不是“紀舒”。
他心灰意冷,回到宿舍,悄悄把信打開,原來是當天和紀舒同來王家灣的紀芬寫的信。
他對紀芬印象不深,談不上有好感,草草回了信,也是不想繼續得罪紀家人。
畢竟,他總想着,也許等他掙錢了,就能挽回紀舒,擁美人入懷。
他已經不覺得嫌貧愛富是紀舒的缺點了,他覺得窮纔是自己的缺點。
沒想到,紀芬的信又來了,還約他見面。
本來想拒絕,可是紀芬在信裏提到,現在有一個發財的路徑,想要和他分享。
猶豫了一下,馮光耀和紀芬在小公園見了面。
紀芬說,身邊有人倒賣國庫券發了財,只需要一些收購的本金就能賺錢。
雖然說不出具體的賺錢方式,不過紀芬信誓旦旦這門路能讓他發財,還表示願意拿出自己的積蓄2000塊給他做本金。
馮光耀當然拒絕了。
可是回到家裏,他就坐不住了。
他跑去和鋼鐵廠裏最活絡的那批人打聽。
這時候,鋼鐵廠裏一批不安分的人也開始下班後去擺攤、倒賣各種物資了。秋天以來物資價格瘋漲,能買到貨,倒手就是賺錢。
花了幾包煙,他真打聽出來,現在有些撈偏門的無業遊民,專門跑農村,去收購早些年攤派下去的國庫券。
原來,早年間,國庫券是個新事物,銷路不好,基層出現了攤派現象,有些人就隨便買了些,根本不懂這是什麼。
有些農村人只當是換不了錢的廢紙,有人來收,竟然就都便宜賣了。
武市周邊農村很多,不用跑遠,只要每天下班去收,再等休息的時候去銀行一起賣了,賺得很多。
雖然有風聲說是違法行爲,可是暫時沒什麼人管。
馮光耀激動壞了。
他太想要錢了。
鋼鐵廠是鐵飯碗,可是要熬工齡。他一個初級工人,工資還不如紡織女工。
馬無夜草不肥,他就這麼幹了起來。
他找好幾個同事借了錢,又拿了紀芬的2000塊,只說幫她也賺錢,就開始悄悄幹起來。
馮光耀一狠心,坑蒙拐騙全用上了,收購價格壓得很低。
靠着每天收購、每天賣的高週轉,他一週的時間,就掙了1000多。
這還不止,他還打電話去紀家村,叫孫鳳香也去跑收購。
孫鳳香更是不要臉,專門騙農村老人,還賒賬收購國庫券,王家灣的人她不敢騙,就騎車跑去更偏遠的鄉村去訛人。
早上那一大袋,都是孫鳳香昨晚悄悄送過來的券。
當然,這些細節紀舒不可能從對話裏全聽出來,不過也推測出了大概。
紀舒食慾全無。
本以爲完全擺脫了馮光耀,怎麼還和紀芬扯上了關係?
堂姐到底什麼時候看上了馮光耀,明明退婚的時候,他們應該是初次相見的呀。
馮光耀現在沒錢沒權,堂姐一直想嫁給一個“高富帥”,不太可能對馮光耀動心啊,而且還主動倒貼他,這太反常了。
一個想法閃電一樣劃過她的腦海。
難道,她能重生,堂姐也可以?
堂姐是想提前佈局,嫁給馮光耀這個未來武市首富嗎?
這想法太大膽。邏輯上是通的,可是她不敢下斷言。
聽了半天,紀舒怕被細心的馮光耀發現,悄悄起身先走了。一碗米粉,都只吃了一半。
回到廠區,她心臟還是突突地跳。
秋風吹過來,她渾然不覺得冷。
她上輩子也隱約知道,堂姐過得不幸福,很窮困。
紀舒微微嘆氣,重來一次,她不會害人,只要別人不害她,她沒必要多管閒事。
紀舒想着,也就釋然了,何必深究堂姐是否重生呢。
偏偏在當天喫晚飯的時候,堂姐紀芬居然在食堂找到了紀舒,還坐在她身邊。
“紀舒,很久沒和你喫飯,今天一起唄。”
紀舒不好推辭,就點點頭。
堂姐這時候正是好年紀。
一雙大眼睛撲閃着,身材也高挑,嘴角的一顆痣,讓她很風情。紀芬喜歡打扮,穿的用的都是些時髦貨,身上散發着一種護膚品的奶香味。
兩個人坐在一起,很多人都悄悄往這邊看。
紀舒剛吃了一口,紀芬突然壓低聲音,“紀舒,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