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國棉二廠工會主席吳主任張羅着採訪的事情,這是多麼好的宣傳材料啊。

    紀舒是廠裏的紡織女工,智鬥歹徒,追回師傅的錢財,還把人販子送進了監獄,很多被拐少女正在被解救中……

    這放在任何時代,都是引爆全網的大新聞。

    紀舒看這佈置得極爲喜慶的工會活動室,心想,幸虧這還是紙媒時代,不然她可能要考慮轉行做網紅了。

    “紀舒,這次採訪,你要多提提我們工會平時進行的安全知識講座啊。”吳主任特意穿了一身西裝,很正式。

    “行。”紀舒恍惚記得剛進廠確實有一次培訓,不過這已經過了半年了,也沒第二次。

    女記者來了,盯着紀舒不敢相信。

    “原來是這麼小的女孩子嗎?”她輕聲對介紹紀舒的吳主任說。

    她眼神裏透露出一股不信任,嘟噥着,“王警官是不是搞錯了啊?”

    記者年紀也不大,三十來歲,揹着一個款式漂亮的棕色皮包,從包裏掏出紙和筆,就開始採訪了。

    吳主任眼巴巴地看着,就希望記者順便把他也採訪一下。

    女記者詳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雖然聲音很冰冷,但是專業度不錯。

    紀舒老老實實講了事情經過,只不過略去了重要環節:國庫券是她要做的。

    林翠蘭交代過,最好說是她想套利國庫券,派紀舒去跑腿的,否則怕引起麻煩。

    “我沒幾年就能內退了,不在乎前途,現在政策經常變化,你還年輕,最好把這事放我身上。”林翠蘭當時說。

    儘管紀舒知道,這一次改革會一走到底,她還是順從了師傅。

    畢竟,總不能說自己能預知未來吧?

    女記者採訪到最後,態度已經從生硬變成了激動。

    “真沒想到,這麼年輕的女孩子,這麼有勇有謀,巾幗英雄啊!”她忍不住讚歎。

    吳主任生怕自己不發言被忽略,笑眯眯地說:“紀舒是黃縣中考第一名呢,中專公費生!農村考到城市來的。很厲害吧?當然,也和我們工會長期對女職工的安全培訓有關……”

    女記者瞟了一眼吳主任,“放心吳主任,我們是專業記者,肯定會寫上組織的幫助的。”

    吳主任心領神會,又從辦公室拿來了國棉二廠的福利保溫杯,非要送給女記者一個。

    女記者推辭不掉,只好收了保溫杯,從皮包裏掏出一張名片,吳主任伸手來接,她卻塞給了紀舒。

    吳主任尷尬地擺擺手,裝作無事發生: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遞名片的人。

    女記者:並沒有。

    “紀舒同志,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新聞來找我呀。我們全市蒐集新聞線索。現在時代開放了,老百姓想看最新潮的新聞,經濟的、社會的,法治的,我們都市報一直在拓寬手頭的線索來源。我看同志你心細膽大,有觀察力,想請你長期給我提供你觀察到的新聞線索。”

    紀舒看了一眼女記者的名字,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女記者叫郭飛霞,這不就是日後都市報的主編嗎!

    武市主流的報紙有晨報、晚報,日報,都是老牌報紙,都市報是近幾年辦的新報紙,由省裏牽頭,理念比較新穎。

    紀舒離婚是2005年,那時候紙媒還是主流。

    爲了排遣內心的苦悶,紀舒愛上了看報。而那時候,都市報已經打敗了那些老牌報紙,成爲了省內第一大報,發行量超千萬,周邊省份的人也都愛看呢。

    在這位郭主編的帶領下,都市報開闢了小說連載、漫畫連載、散文專欄,而且新聞又快又敢寫。紀舒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

    “郭記者,沒問題,以後有線索常聯繫。”

    吳主任說:“我也善於觀察——”

    郭飛霞卻趕緊收拾東西,快步告辭了。

    第二天,紀舒的報道果然出來了。

    報道里用的是化名,可是廠裏早就傳遍了,這就是紀舒啊!

    “紀芬,看了你堂妹的採訪沒?太好看了,就跟小說一樣!能介紹你堂妹給我們認識嗎?”

    財務辦公室裏的幾個大學生傳着報紙看,“聽說你堂妹還特別好看——”

    紀芬在辦公室裏,咬緊了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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