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快馬疾馳。

    他的馬術雖然精湛,但比起兩個鐵憨憨來說還差了一些。

    但能看得見,在老爺子教導下,朱辰的馬術進展何其之快。

    待快要走進一片樹林,前方的大道上,出現了一道紅色的身影。

    那一襲紅裙,就站在中央,帶着嫣然的笑意,望着遠處。

    清晨的風兒是較寒的,吹起紅裙的邊邊角角,吹得她如同仙子下凡,站在那,便是一股仙氣飄飄。

    一副嬌豔的容顏,芊芊玉指似乎在撥動着寒風,步履間輕快又靈動,是真正的仙子。

    伴隨着馬蹄聲越來越近,她的眸中漸漸倒映出心上人的面孔。

    月牙兒,止不住的彎了起來。

    她的笑容逐漸展開。

    亭亭玉立,原地一禮:“公子,父親託我前往杭洲處理事務,能否載我一程?”

    快馬疾馳而來,當看見那一襲紅裙,格外的嬌豔。

    朱辰臉上微微錯愕:“清秋?”

    小紅裙嫣然笑,朝着朱辰伸出了纖纖玉手。

    朱辰也不在遲疑,一把伸手,在快馬疾馳間牢牢抓住她的手,香風陣陣,將她一把拉上了馬,坐在了自己前面。

    環着那芊芊細腰,朱辰的馬匹狂奔而去。

    身後,五十多歲的老新娘跑了出來,望着疾馳飄揚的紅裙,忍不住錘頭頓足:“造孽啊,造孽。”

    “老爺會打死我的。”

    ……

    彼時。

    杭洲。

    這一地,已經封城許久。

    可是,當朝廷的消息流露過來,杭洲官員徹底慌了。

    吏部侍郎竟然被砍頭了。

    就連吏部侍郎都沒能保得住他們啊。

    並且太子還特派了那聞名天下的朱案首前來杭洲,是打算清洗他們的啊。

    這朱案首,名聲極大,但據聞只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杭洲同知慌亂之際,立刻召集杭洲官員,士紳聚在一起商量。

    他們知道,待朱辰一來,肯定是人頭滾滾的,所以現在必須想好對策。

    杭洲同知坐在家中大堂內,望着所有人,臉色陰沉。

    “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要是敢去告狀,別怪我不客氣。”

    官員們紛紛搖頭。

    杭洲通判慌亂道:“曹大人,快想想辦法吧。”

    曹同知眼神一寒:“裝瘋賣傻!”

    歷來,裝瘋賣傻逃過一劫的數不勝數。

    當今皇帝也曾經裝瘋賣傻過。

    這一招雖然蠢,但也最好用。

    倘若真的騙過去了,他們最多就是受些罪,發配邊關,靠着朝裏的關係,他們又能回來。

    衆人眼神一亮。

    杭洲通判擔憂道:“萬一那朱辰不相信呢?”

    “只要我們演得像,就不怕他不相信。”曹同知冷笑一聲。

    “如果我們裝瘋賣傻,他仍舊不放過我們呢?”杭洲通判忙道。

    曹同知深吸一口氣:“如果他再不相信,那就把他宰了!”

    “浪跡天涯,也總比押送京城要好吧?”

    衆官員紛紛沉默不語,心驚肉跳。

    眼下,也只有按照曹同知說的做了。

    他們已經被逼到極致,倘若那朱案首不識相的話,就把他宰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曹同知掃視了衆人一眼:“行了,都回去吧,我去大牢找徐錦衣,只要他肯改供詞,那朱案首就奈何不得我們。”

    話罷,大家一同出了曹家。

    曹同知在送走所有人後,便獨自匆匆去了大牢。

    ……

    杭洲大牢內,二十幾個監生圍坐在一起,滿身狼狽。

    他們,有一個被割掉了耳朵,有被削掉了鼻子,有的被打折了腿。

    徐錦衣,作爲徐老的孫子,可能是最慘的。

    他身上沒有任何殘疾,但他的臉上卻被刺了字。

    賊!

    堂堂徐老的子孫,臉上被刻了賊字。

    他這一輩子都洗不清了,除非把自己的臉剜掉,才能洗刷這種屈辱。

    在這幾天的折磨中,徐錦衣的精氣神也被磨掉了,眼神中多多少少帶着一絲絕望。

    其他的監生也是如此。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監生們立刻將徐錦衣圍在了中間,生怕他再受到傷害。

    “徐錦衣,徐大人。”外面傳來嘿嘿的笑聲。

    緊接着,曹同知來了。

    他快步走來,立刻讓人打開了囚牢,走了進去。

    監生們臉色鐵青,怒吼道:“今天你又要拿誰開刀?”

    曹同知嘿嘿一笑:“誰都不開刀,這都是杭洲通判乾的,我是好人啊,只要徐大人和你們肯承認我是好人,我就把你們放了。”

    此話一出,監生們臉色一變。

    “曹賊,你到底有什麼詭計?”

    “想讓我們承認你是好人,除非我老師重回人間。”

    “去死!”

    監生們挨個唾罵。

    但被圍在中間的徐錦衣,卻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肯定是陳循逃出去了,引來了朝廷的人來辦案,現下這曹同知害怕了。

    肯定是這樣的,否則他豈會來求自己?

    徐錦衣漸漸站了起來,看向了曹同知:“你想讓我們爲你說好話?”

    曹同知嘿嘿一笑:“對對對,只要你說好話,我把半生積蓄都給你。”

    徐錦衣冷笑一聲,眼神決絕:“你給我刺字爲賊,把這天大的屈辱書寫在我臉上,現在要我爲你說好話?”

    曹同知嘿嘿一笑:“是。”

    徐錦衣眼神露出恨意:“我爺爺徐旭,是當朝翰林院大學士,加封太師,諡號文忠,授上柱國,你卻在我臉上刺爲賊,你毀掉了徐家的榮譽。”

    “想讓我爲你說話,不可能。”

    曹同知深吸一口氣:“朝廷派下來的人是朱案首,他算是你們的朋友吧?如果他不放過我,我會弄死他!”

    徐錦衣搖頭:“讀書人至死不肯同流合污,我想朱案首亦然。”

    曹同知眼神一冷,氣急敗壞,吩咐身旁的官吏:“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他們。”

    話罷,摔門而去。

    官吏們立刻擼起袖子,抓起鞭子,對着他們一頓狂打。

    監生們被打的皮開肉綻,但卻一個個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師兄弟們,你們聽到了嗎?”

    “朱案首來了,他來了,一定能救我們,救整個杭洲的。”

    “朱案首,我們在杭洲等您。”

    在他們眼中,朱案首是受人尊敬的同輩,所以朱辰來處理此案,他們欣喜若狂。

    徐錦衣也燃起希望,朝着應天府的方向深深作揖:“朱案首,你快來吧……”

    杭洲百姓在等着你,我們也在等着你啊。

    那個年輕人的身影,在監生們眼中越來越清晰了。

    聽到朱辰前來的消息,大概是他們在絕望中唯一的一束光了,因爲那個少年,是天神般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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