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今天皇宮外發生了什麼事情,今天朱瞻基就只是太子妃的兒子,一個陪娘說說話的兒子。

    只不過,今天這個夜晚,註定不會太平了。

    大明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怕是有許多人徹夜難眠了。

    ……

    趙王府。

    幽暗的環境中,整個趙王府都沒有點燈,四處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月光下,隱約可見趙王的身影,枯坐在大院的臺階上。

    他低着頭,身上的衣服被撕扯開,露出精壯的肌肉,看上去充滿了爆發力。

    然而,此時的趙王卻十分頹廢。

    幽暗中,傳來聲聲嘆息。

    “大侄子,終究還是遂了你的願啊。”

    “老爺子冊封你爲太孫,那個皇位,我徹底無緣了。”

    坐在臺階上,喃喃自語的趙王,再也笑不起來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他最心愛的東西,被別人奪走了一般。

    皇位!

    至高的皇權象徵啊。

    “老大,你有個好兒子啊,我要有這麼個好兒子,我也可以當皇帝。”朱高燧嘆息道。

    他現在,甚至有去投奔二哥的衝動。

    因爲他和老二一樣,實在不甘心,很不甘心……

    同時,他也知道,老二絕對會起兵造反的。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消息還沒有傳來,但趙王覺得離這一天也不遠了。

    眼睜睜看着自己侄子受盡榮耀,趙王心裏難受啊。

    ……

    同一時間。

    一座大宅子內。

    漢王府被燒後,老爺子就給了一棟宅子讓朱瞻壑住。

    此刻,朱瞻壑就住在這裏面。

    只不過,這裏的環境遠遠沒有漢王府那麼好。

    而且,伺候的太監,也只有謬謬十幾個罷了。

    從牢裏出來後,又見證了一場太孫的冊封大典,朱瞻壑的脾氣突然變得十分暴躁起來。

    深夜的院子裏,十幾個太監在瑟瑟發抖。

    朱瞻壑挨個的盯着他們,眼神如同魔鬼一般,質問道:“爲什麼我不如皇太孫?”

    “你們說,爲什麼我不如他?”

    太監被問得一個個都沉默了。

    他們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朱瞻壑見他們不說話,便用腳狠狠地踹,挨個地踹過去。

    朱瞻壑畢竟練過武,這些太監哪裏是他的對手,一腳就被踹倒在地,哎喲個不停。

    朱瞻壑的臉色越發猙獰:“說!我到底哪裏比他差?爲什麼我一輩子都要活在他的陰影下?”

    “娘說,我剛出生時,爺爺抱着他在外面騎馬射箭,都不回來看我一眼。”

    “兩歲時,爺爺帶他學武藝,卻從沒想過帶上我。”

    “皇祖母還在燕王府時,都是皇祖母照顧他,而皇祖母卻看都不看我一眼。”

    “但是,他一死,皇祖母和皇爺爺就對我很好了。”

    “我爹被封爲漢王,可我還是想進宮就進宮,無人敢攔,別人都說,我極有可能被爺爺封爲皇太孫……”

    “可是,他一出現,一切都變了。”

    “我只想被愛啊,我不想活在別人的陰影下。”

    朱瞻壑大吼着,眼眶血紅:“爲什麼我總是被受傷的那一個。”

    朱瞻壑哭着,倒在了地上。

    那份榮耀,不屬於他。

    ……

    今夜的應天府,比往日還要繁華得多。

    因爲冊封太孫,舉國同慶,加之百姓真心實意的信服太孫,所以深夜的應天府,都還張燈結綵。

    沈家。

    沈大小姐的房間內。

    窗臺被打開,沈清秋坐在窗臺旁,望着外面張燈結綵的安靜,眼神中似有莫名的情緒在涌動。

    她微微發愣,撐着腦袋,癡癡地望着夜景。

    “原來,你是大明的皇嫡長孫啊。”

    “我們之間的距離,還真是越來越遠了呢。”

    “之前,我以爲老爺子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我,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我們之間有着身份之別。”

    若只是老爺子不喜歡她,那也就罷了。

    可偏偏,他是皇族,而自己只是商賈之女。

    士農工商,商人在這個朝代地位是最低的。

    所以,她的家世不算清白,又如何能和皇族在一起。

    不僅是老爺子反對,朝堂上滿朝官員,都不會同意第三代君主和一個商賈之女在一起的。

    哪怕,這個商賈之女再優秀……

    哪怕,她家財萬貫。

    所以,當明白朱瞻基的身份後,小紅裙有些迷惘了。

    “早知道這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我是不是該早些放棄?”

    撐着腦袋,望着窗外燈火闌珊,眼中霧氣叢生。

    “難怪老爺子不喜歡我……”

    “我和他之間,是不是沒有可能了?”

    沈清秋在思索中,逐漸陷入了絕望。

    以她的身份,怎麼配得上大明皇長孫。

    逐漸地,她趴軟在了案几上,明亮的眼睛一點點黯淡。

    不多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清秋啊,你睡了嗎?人家是當朝皇太孫,咱們家攀不上,還是別再多想了啊。”

    “前幾天,讓你決定去陝西經營的事情,你想得怎麼樣了。”

    外面響起的,是沈大愛憐的聲音。

    他知道女兒委屈,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可皇太孫,他們家是不敢想的。

    自古伴君如伴虎,沈大也不希望女兒嫁到皇家,如此失了主權。

    “唉,乖女兒,離開應天府吧,這座京城不適合你。”

    “陝西那邊,需要人去經營,我們要開拓北方的買賣,沒你去不行啊。”

    沈大在外面苦口婆心。

    裏面,沈清秋趴在窗臺上,淚珠像雨水一般,無聲花落。

    心中,空落落的。

    彷彿,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這裏,是江南,是他在的地方。

    如果決定去了陝西,那此生便再也難見了。

    沈大的用意,她也理解,希望女兒隔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了。

    這裏,雖不是傷心之地。

    但,卻是斷情之墓。

    房間裏,緩緩傳出了沈清秋略顯疲憊的聲音,她輕聲道:“爹,我知道了。”

    “明天我就啓程前往陝西。”

    聲音傳來,沈大總算是放心了。

    他點點頭,欣慰道:“女兒,你能想開,就好。”

    “世事難料,事與願違,爹這輩子經歷得太多了,想當初爹也有一個紅顏知己……”

    “若是成了的話,孩子也有你這麼大了。”

    “哎……”

    沈大在外面傷春悲秋,感慨少年歲月。

    但緊接着,門外就傳來慘叫聲。

    “啊,我這不是就感慨兩句嘛。”

    “你兇什麼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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