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收到了霍嶼舟和蘇煙的婚禮請帖。
請帖裏夾了一張十萬的支票和一張照片。
照片是他和蘇煙大學時期的合影,也是他們兩唯一的一張合照。
當時是在對資助人的感謝大會上,他一身西裝手持數額爲十萬的支票,而身旁的蘇煙青澀的學生裝,低着頭不敢見人,頭髮也是利索幹練的短髮。
沒有現在這麼漂亮,自信,光彩照人。
可裴卿言心卻因此揪緊。
照片的背面是蘇煙清秀的字體:所有的一切都還給你。
他也曾是原身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但斗轉星移,這束光也毀了原身的一生。
裴氏破產,裴卿言的身上揹負了鉅額債務,身邊所有的人都離他遠去。
他也品嚐到了絕望之際被人狠狠拋棄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但縱使再困難的時候,裴卿言也不曾動過這張支票。
因爲他知道他不配,所有的一切苦難都是他該得的,是他欠蘇煙的。
蘇煙接任洛川的第三個月,將改良後的新能源汽車項目重新推出,在國際市場上大受讚譽,汽車銷量突破了歷年新高。
洛涼川的判決書也已經下來了。
當然,在監獄裏的他也收到了霍嶼舟和蘇煙的婚禮請帖。
現在洛川集團內部沒有一個人不信服蘇煙。
洛川集團也正式更名爲九煙集團。
蘇煙年輕漂亮又有錢,才華和美貌並存。
在公司一天能碰上十個男的要麼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往她懷裏摔;要麼拿着咖啡杯的手一抖突然灑到蘇煙的身上,紅着臉說總裁快脫下來我給總裁洗;要麼衣服也不好好穿,那襯衫鈕釦開得都快看到腹肌了。
有人往她懷裏摔——她躲,她讓人家摔個臉着地。
有人咖啡灑在她衣服上,蘇煙說:“十萬一件,不能幹洗,從你工資里扣。”
男人紅了眼,委屈地說道:“你有錢了不起嗎?有錢就可以隨便羞辱人嗎?”
蘇煙:疑惑?這個劇本我好像從哪裏看到過?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回:男人,你好單純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豔jian貨都不一樣?
有人不好好穿衣服,蘇煙偏頭對祕書說:“有損公司形象,開了。”
對了,祕書當然都是女的,因爲蘇煙某天在發現那些男祕書齊刷刷地開始對她拋媚眼後,她有點噁心,果斷把祕書處大換血了。
蘇煙很愁。
儘管所有想上位的男的都被她一個不留地解決了,儘管她露出婚戒表明自己已經結婚了,但身邊奇奇怪怪的男的還是前赴後繼。
就連集團的宴會上,最近有點小火的一個男idol,長相帥氣妖媚,還紅着臉來給蘇煙敬酒。
粉糰子說:“宿主別喝,酒裏下藥了。”
蘇煙剛準備出聲拒絕,姍姍來遲的霍嶼舟接過了男idol的酒,看着微起波瀾的酒面,語氣森然:“喜歡喝酒?”
“杜絕,讓他喝個夠。”
聽粉糰子說,霍嶼舟把人放酒桶裏泡了個七天七夜。
雖然勉強保住了一條小命,但之後也被霍嶼舟徹底封殺了。
蘇煙道:不愧是‘很仁慈很好說話’的霍嶼舟。
她對上霍嶼舟陰惻惻的眼神,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我不認識他!”
“我知道。”霍嶼舟抱住她,掃視着全場所有虎視眈眈的男人,危險而恐嚇的意味溢於言表,“是我的煙煙太受歡迎了。”
之後蘇煙再也沒見到奇奇怪怪的男人了。
因爲京市所有人都知道,九煙集團的蘇煙是霍嶼舟的女人,而招惹霍嶼舟的下場,當初他們已經見識過一回了。
誰敢惹這個發瘋起來不要命的瘋子啊?
兩人的婚禮上,阮木桃捧着酒杯主動來敬酒:“我一直想和姐姐說對不起,當時是我太任性了,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說完,她把杯中的白酒喝得一滴不剩。
臉嗆得通紅,但阮木桃還是緊抿着脣。
蘇煙笑了笑,溫柔地說:“女孩子還是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原身從來沒有說過要報復阮木桃,她不恨她。
她從愛恨糾纏之中清醒,明白事情所有的源泉都來自於那些狠心的男人。
阮木桃眼眶微紅。
她的口袋裏放着很多顆草莓味的解酒糖。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她一顆一顆地喫,一遍一遍地嘗,都不如蘇煙給她的那一顆甜。
她輕聲說:“姐姐一定會幸福的。”
而她也要離開京市,回到她的故鄉了。
這場婚禮,裴卿言最後還是選擇來參加了。
但他坐在角落裏,遠遠地看着蘇煙的方向。
蘇煙笑得很開心,很真誠,霍嶼舟的眼神也寫滿了寵溺。
從他傷害過蘇煙之後,他不曾在蘇煙的臉上看到過這麼幸福的笑容。
他帶給蘇煙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很久很久之前,其實他就失去了競爭蘇煙的資格。
只是他一直不願意接受罷了。
裴卿言默默地離開了婚禮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