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要採的草藥在百情谷深處,這種草藥對生長條件極爲苛刻,只長在一年四季如春,空氣清新無污染的百情谷不說,每年還僅生長出幾株,十分稀有罕見。
現在正值晚春,正是此草藥生長的時機。
但清月也只知道它的大致位置,具體位置,還需要細細搜尋。
一路上,清月都顯得十分緊張。
他鼓足了勇氣對蘇煙說道:“不然,我們分開來找吧,這樣效率高,小師妹,我和你…”
“那阿離要和主人一起找。”
少年純淨的紫眸輕閃,墨離可憐兮兮地說,“主人,阿離沒有修爲,也沒來過這裏,怕遇到什麼危險,不敢離開主人,主人說好要一直保護阿離的。”
“嗯,好。”蘇煙見清月師兄神情失落,想了想,“師兄,要,一起,嗎?”
清月黯淡的神情立馬明亮起來:“好,師兄和你一起。”
墨離撅了撅嘴,輕哼一聲,沒說話。
黎千歌看現在是個好機會,雖然她已經躺平了,但總得爲任務努力一把不是,趕緊站到玄縉旁邊:“那這位仁兄,只能我們兩一起了。”
玄縉倚樹而立,冷冷地瞥了黎千歌一眼:“隨便。”
兩行人相約一個往西,一個往東。
蘇煙有系統幫助,很快在西邊一個隱蔽的角落裏,找到了一株草藥。
摘下草藥遞給清月師兄,他收入儲物戒中,忽地深呼吸幾口氣,輕聲道:“小師妹,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掌心向上。
一束精心打理過的木槿花束在掌心顯現,新鮮的花瓣上沾着幾滴露水,淡紫從花瓣中心,隨着淺淡的花香暈染開。
安穩平淡的香氣鑽入蘇煙的鼻息。
與此同時,千千萬萬片木槿花瓣從空中墜落,小小的花瓣撲滿了百情谷的角落,漫山遍野,遙遙望去,入眼皆是賞心悅目的木槿。
幾片花瓣落在蘇煙的肩頭。
如同墜入花叢的精靈,美豔生姿。
蘇煙怔愣。
清月羞澀一笑,手握翡翠玉鐲,晶瑩剔透中流淌開靈韻的生機。
他定定地望着蘇煙:“小師妹,這是當年,我母親臨走時留給我的,讓我送給未來的媳婦。不知道你...”
他停下,希冀又緊張地等待着蘇煙的迴應。
蘇煙沉默。
百年來,清月師兄是對她最好的人,她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師兄看待,卻沒有料到會有如今這個畫面。
“抱歉。”
蘇煙避開清月瞬間失望下的眼神,伸手將玉鐲推回,指尖在中途略過清月的手背,竟沒有如往常一樣,帶來劇烈難耐的灼痛感。
蘇煙一時晃神。
是因爲最近修煉勤奮有了進展?還是因爲木槿香?
“師兄,我,有,喜歡,的,人,了。”
雖然殘忍,但蘇煙知道感情這種事情如果沒有可能,就是該當斷則斷,不給對方一絲一毫的可能,才能讓他儘快地從一段感情裏走出來。
清月的周身蔓延開悲傷的憂愁,即便早知是這個結果,但真正來臨時,心底難免還是一時無法承受。
他牽強地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師兄祝你和他幸福。”
清月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意圖洶涌而出的酸意壓回體內,手無意識地握緊了玉鐲。
木槿花將兩人之間的話語隨風傳入了墨離的耳中。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腳邊的木槿花瓣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枯萎,腐朽糜爛的死物氣息一如從他指尖流瀉的黑霧。
少年的黑色羽翼張開,投下一片陰翳。
“殺了他。”
如同神靈命令他的部下,空氣中躁動不安的魔物立馬響應他的號召,隨着黑霧向黎千歌的方向飄散。
陽光投在少年陰鷙的面容上,他徐徐地勾起一抹笑,指腹間的木槿花瓣被碾碎成粉末,將少年瑩白的手指也染上淡紫。
紫色忽變,乍然間如同打翻的黑墨。
“只要主人喜歡的人全都死掉,主人就會屬於阿離一個人了。”
少年固執地這麼想着。
他收回羽翼,面容又變得純真無害,回到蘇煙的身邊,打破她與清月之間沉寂的氛圍,委屈地斂眉:“主人,阿離被蛇咬了。”
他向蘇煙伸出手,手背上,清晰明瞭的兩個小孔牙印,從牙印處絲絲冒着黑血。
墨離臉色慘白,睫毛輕顫,受傷的模樣異常惹人憐惜:“主人,阿離好疼。”
蘇煙一驚,這傷口顯而易見的是被毒蛇所咬。
她探了探墨離的脈搏,淺淡到幾乎沒有,像是下一刻生命就要停止一般。
沒有多想,蘇煙記得來時的路上有一個藏身的山洞。
和清月師兄打過招呼,蘇煙立馬帶着墨離前往山洞,運轉靈氣爲他逼毒療傷。
可不知怎麼的,這毒像逼不盡一般,墨離的臉色越來越差。
他黏膩眷戀地緊緊抱着她,溫熱的脣瓣埋入她的頸窩:“主人抱抱阿離,抱抱阿離,阿離就不疼了。”
蘇煙知道,人生病的時候,會變得黏人,會非常依賴親近的人。
她向粉糰子用20積分兌換了一顆解毒丹,墨離的病情才略有好轉,蘇煙鬆了口氣,下一秒就被墨離撲了個滿懷。
黑色的羽翼將兩人籠罩,蘇煙的面前黑暗一片,寂靜的空氣中,少年粗.重的喘氣聲清晰地從耳側響起。
“好熱,主人,阿離好熱,好像着火了。”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蘇煙的脖頸上,她伸手落在墨離的額頭上。
燙得嚇人。
大約是解毒之後的後遺症,墨離發燒了。
他全身上下滾燙無比,蘇煙與他依偎相依,只覺自己抱着一個火爐。
緊接着,一滴又一滴地眼淚打在她的臉頰上,少年的哭聲壓抑,一遍遍地祈求她:“別喜歡別人,別喜歡別人好不好?主人,阿離求你,阿離的心臟好難過,快喘不上氣了,沒有主人,阿離真的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