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還沒亮。

    葉七賜早早起牀,只盼着早早救出那位受困的蒙德騎士隊長。

    其實他自己心裏清楚,昨夜表現得那樣急切,固然是心裏存了要英雄救美的心思,但也有替對方擔心的成分在裏面。

    石門這地方是兩國交界,蒙德與璃月素來交好。

    雖從未謀面,但只憑着對方是蒙德人的身份,葉七賜心裏就有一份油然而生的親切感。

    再聽說對方是個家世樣貌都極好、甚至有可能變成自己媳婦的美女,這份親切感就愈發濃重了。

    ......

    璃月港,喫虎巖。

    雜碎攤旁,煙緋小心翼翼地挑出碗裏最後一點香菜,然後才一臉享受着品嚐着碗裏的美味。

    “嘖,可惜了,姑娘你不願意喫香菜,這雜碎湯裏要缺了一味,風味可要大打折扣。”

    徐娘半老的攤主一臉惋惜,而煙緋則放下碗,笑嘻嘻道:“我從小就討厭這個,甚至因此連涼拌菜也不愛喫。

    剛纔該跟您說一聲的,可是隻顧着聽葉緝事的故事,一時間忘了。

    姐姐,您繼續講給我聽,那位葉緝事來了璃月快半年,難道連一個相好的都沒有?”

    “你這姑娘總問人家葉緝事有沒有相好的,怕是瞧上人家了吧?”

    攤主一臉‘我懂’的模樣,言辭間頗多感慨:“那小夥子啊,我可是親眼看着的......

    當初他剛來,爲人質樸得很,又忠厚老實,在長工裏混跡,沒少遭那些奸猾的老油條欺負。”

    煙緋暗暗點頭,大哥從小就如此,爲人很厚道。

    小時候自己闖了禍,總是大哥悶聲蔫語往爹爹面前一跪,挨打受罵也都忍着。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黏着大哥......

    “後來那葉緝事突然就開了竅......”

    攤主說到這裏,眉頭微微一蹙,伸手敲打眉心:“是因爲什麼來着......

    想起來了!當時是咱喫虎巖這邊的惡霸茂才公,那廝家中的惡奴僱人擡貨,剋扣工錢不給。

    葉緝事別瞧人老實,可發起火來可了不得。

    也不知道他力氣咋那麼大,沒等工頭髮話呢,兜頭蓋臉一巴掌,直接抽得那惡奴原地轉了三圈。

    當時我還擔心,只說這小夥子得罪了茂才公,將來在璃月港碼頭上怕是不好混下去。”

    聽到此處,煙緋心裏一動,忙追問:“姐姐,您還記得那是什麼時候?”

    “我記得應該是海燈節前後吧,算到現在也有快一年了。”

    攤主嘆息:“時間過得真快啊......”

    煙緋心裏一動,眼眶卻有些溼潤——果不其然!

    當時大哥爲錢發火,實則是因爲自己。

    自己之所以能成爲名震璃月港的大律師,還是靠着大半年前的那樁案子。

    那案子牽扯到至冬國與璃月,明面上是北國銀行偷偷走私貨品,遭璃月盤查後導致貨物遺失。

    其實是愚人衆勢力與璃月七星暗中較量,最後鬧到國際法庭,爲顯公允,由須彌國教令院派出律師仲裁。

    當時的自己還是個實習生,不清楚其中門道,被導師連誆帶哄的上了套,一接手才發現不妥。

    無奈下寫信回家向老爹求援,爲防愚人衆半途截獲信件,整封信都用的隱語,明着看上去是說辦案出錯、要賠一大筆錢,其實是暗示老爹找巖神帝君從中周旋。

    可自己那傻哥哥悶聲蔫語一個多月,突然就寄過來一千五百摩拉。

    當時還把自己嚇了一跳,以爲是大哥護妹心切偷人錢了,現在看來,分明是省喫儉用攢下來的苦力錢......

    “那個大笨蛋......”

    煙緋鼻子裏發酸,嘴裏不住地嘟囔着。

    攤主卻沒發現,只自顧自地感慨:“要麼說好人有好報呢?

    那件事過後,港口碼頭沒人敢用葉緝事了,他倒也硬氣,居然咬牙死磕璃月刑律,每天來我這小攤賒賬度日。

    半個月過去考文試,多少個讀書人都落榜而歸,葉緝事卻硬憑着本事考下來。

    至於武試更沒得說,那一巴掌下去能打得茂才公家惡奴轉圈,在碼頭上磨盤大的石頭說扛就扛,其它應試的新兵哪個擋得住他?”

    那當然!

    聽到這裏,煙緋就有點小高興,我大哥最厲害了......

    “再說後來......”

    攤主越說越感慨:“人葉緝事可是好樣的,我這小攤平日裏賒賬,名義上是賒賬,其實也是可憐那些碼頭上的苦力賺錢不易,欠的賬從不討要,權當是行善積福。

    葉緝事通過文武試,剛成爲千巖新役就遇上北國銀行的案子,我當時還替他擔心。

    沒想到化險爲夷,不久就破案立功,升任代班緝事。

    他領了頭月俸祿,連住處都還沒找,就先來我這裏還賬。我要推辭,他卻再三堅持。

    姑娘,你可不知道——他當時難着呢,首月俸祿一千五百摩拉,繳了過往欠賬,再付過港都驛館房租,本就所剩無幾。

    偏趕上家人來到璃月港,他妹妹鬧着要去新月軒,到最後也是葉緝事咬着牙掏的腰包。

    後續好多天,我看着他天天啃那賣剩下的冷窩頭,都心疼得不行......”

    攤主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煙緋起初還在感動、在心疼自己大哥,但後面慢慢就回過味兒來了。

    這雜碎攤的攤主跟自己大哥素不相識,爲什麼會關注得如此詳細密切?

    又試探幾句,果然見攤主緋紅了俏臉:“你瞧你這姑娘,非問得這麼仔細......

    其實我的消息也不靈通,主要是葉緝事少年有成,我尋思自己雖是孀居帶着孩子,但也纔剛過三十......”

    煙緋頓時黑了臉色:“阿!姨!”

    攤主:???

    你、你這妹子怎麼說話呢?我哪有那麼老?

    話還沒出口,就見撅着嘴的少女起身近前,臉上陰雲密佈,彷彿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我!叫!葉!煙!緋!

    大!哥!是!我!噠!”

    說話間,小喫攤附近的氣溫都悄悄上升了幾度。

    直到這時候,攤主才發現少女的腰間懸了一塊火紅的配飾,看形狀正是傳說中的‘神之眼’。

    此刻神之眼微微放光,儼然已經有火元素力開始聚集。

    攤主當時就慫了:“煙、煙緋姑娘,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你、你別當真......

    其實葉緝事少年英才,哪能看上我這老阿姨呀?”

    煙緋這才作罷,付了帳之後歡歡喜喜離去。

    等她走遠,攤主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可心裏卻還琢磨,近兩天都傳說葉緝事有個大妹妹兇悍得很,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不過這男女情事可不是能打壓下去的,憑自己這般風韻,那葉緝事正是年輕力壯火氣重的時候,平素又常來往......

    攤主悄悄地紅了臉,心裏盤算着下次再看到葉緝事,非給他弄點豆腐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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